思君如百草

自君之出矣

[唐] 李康成

自君之出矣,弦吹绝无声。

思君如百草,撩乱逐春生。

大概天气持续不好,也可能没完没了的疫情,都影响了心情。这不好。不能让心随境转,而应该让内心保持如如不动的平稳状态,让境随心转。

还是把读诗的日课捡起来,每日读,每日记录。记录可长可短,贵在坚持。不然读过了就忘记了。量化成每天一首,天天读记,好过一曝十寒那种。

李康成跟刘长卿是同时代人,曾经收集陈后主、江总等209人的670首作品编选《玉台后集》,是续《玉台新咏》的。他自己的作品也录了八首,可惜,整部作品都没有流传下来。李康成的诗,也只有《全唐诗》保存了四首。所以无论作为诗歌编辑还是诗人,李康成都没有多少名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首《自君出之矣》属于“杂曲歌辞”。源头还是汉末徐干的《室思》六首。《室思》有一首:“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影响深远。数百年来,诗人们纷纷拟作。格式都是:自君出之矣,……。思君如……,……。在方寸之间想像腾挪,言情达意,又要避免重复,比较困难。

以春草、芳草作为意象,喻离愁别恨,表达相思之情,自淮南小山的《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凄凄”开始,诗人们常常这么写。李康成的这组比喻,本来很普通。不过,他稍稍把芳草意象做了一点变动,把泛泛的芳草具体出来,用数字标示出来,“思君如百草”,芳草本来也没个数目,可以多也可以少,一般人们联想的时候多半联系草的青葱无涯,绵密无休。“百草”自然也不是实指,但是“百”这个表数目的字就把草的种类、模样都囊括凸显出来。再与结句连上,“缭乱逐春生”,就把思念的蓬盛浩大,且无头序的凌乱芜杂生动描画出来。春天一天一天的深入,思念远人的感情,如同春日的百多种野草,茂盛地,无处不在地,努力地追逐着春天,活泼泼地生长着。

思念一向多被表达成一种被动的情感。思念的有与无、浓与淡、来与去,似乎都不能由思念的人自主。相思者老是被思念之情缠绕折磨,却无力无法与相思之情对抗。人是相思之情的手下败将。不过到了李康成这里,相思却是一种主动的行为,相思之情虽然漫无头绪,却是自发地追逐着春天,追逐着远行人,越来越绵密深厚了。惦记远行人,如果不能在思念中获得解脱,何不索性长留在思念里沉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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