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走散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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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突然想起了他,那个她曾经最好的友人。

十几岁读书相识,后分别,再在最好的青春年华联系上。从那后的每一年春节,大年初三,或者国庆,只要他回了家乡,他都会到她家看她。吃顿饭,聊上一会,淡淡地来,淡淡地走。从最开始的电话短信,到后来的QQ微信,他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除了感情。

那时候他未婚,她未嫁。就这么日复一日不咸不淡地聊着,她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他呢?不知道,朋友,小妹,或者曾有过一丝暗暗情愫的恋人?但他从未表露过,言语里没有丝毫显露端倪的暧昧。

就这么过了几年,也许是为了试探,逼迫,她说要把闺蜜介绍给他,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他沉默半饷回复说还没打算结婚。那沉默的时间特别的漫长,他在想些什么?有没有怀疑犹豫,或者失落难过?至少她有,而且她后悔了。

从那后,联系渐渐变少。再过两年,他先结婚,妻子是他以前的老同学。她知道得很突然,他告诉她,末了,开玩笑说以前暗恋过你。她心莫名泛酸,开玩笑回答他,那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又会是什么结果?也许他也曾想说,是她过早堵住了他说的机会。与爱情擦身,至少保全了友情。

再过两年她也结婚,他们又恢复从前亲密的联络。无所不谈,包括各自的感情家庭。有家庭做支撑,再没有非分之想的理由,友情变得更有底气。虽然一切都变了,似乎友情依然没变,每年大年初三来看她的习惯没变。一起吃顿饭,喝杯茶,看看彼此一年里的变化。好不好,见了才知道。

后来,他从公司跳槽自己创业,忙碌之初的艰辛苦楚每每跟她分享。她成了他感情之外的另一个情感驿站。她何尝不是。她以为这辈子和他,就这么远远近近地,留一个角落为彼此守候,在友情的凉棚里,相知相伴到老了。

再后来,他事业越做越好,越来越忙,她也重新拾起课本和画笔也让自己变得忙碌充实。彼此都在而立之年,重新杨帆。渐渐地联系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没有了。

等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过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见面,那时彼此都有了新的朋友,新的需要看望和被看望的对象。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事过了大半年才恍然想起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这么突然断了联系,断了十年的情谊,断得无声无息,决绝又离奇。她和他也许都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再欲联络,竟然找不到话题了。

曾经那些闲散的日子里,莫名生出许多闲散隐秘的感情,在彼此身上找到出口,以友情之名。而今忙忙碌碌的时光里,突然有一天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些感情原来多轻薄,疾风吹过,连痕迹都寻不见了。

有些缘份你以为很深很深,其实很浅很浅。你以为彼此都已走进了对方生命长河里,停留在了河中央,没曾想到,不过是一直徘徊在河边玩耍,打湿了鞋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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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忘记他。怎么可能呢!他们在一起时那么多幸福快乐,痛苦忧伤,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是她的初恋,生命里第一个男人。从高中复读那年开始,暗恋很久的他随她来到同一所学校,为的就是照顾她,跟她一同努力,为了他们共同的人生。

复读的那一年,他拿到了最佳男友奖。每天会给她打饭准备营养餐,端茶倒水洗衣裳,要充当高考失利挫败的她的人生导师,也要在她疲惫不堪压力时变身逗逼。那是最苦最累的一年,但他们彼此温暖,互相鼓励,感情火速升温,成了再也离不开的甜蜜恋人。

最后不负所望,两个人分别考到邻近城市的两所不错的大学。

大学四年的异地并没有打败他们的感情,那时候,每隔半个月,他们轮流去到对方的城市度周末。学生时代的拮据只能供他们做到这样,已是很珍惜。为了更多的在一起,他做起了兼职,代理报纸,做家教,尽量多赚点好去看她,给她买多一点礼物。

她也跟着他的步伐,为谋生,为适应社会早早开始尝试各种兼职。

彼此都成长很快,也越发独立。四年的相聚分离,早已让他们习惯独自面对一切。偶有争吵,更多的是思念的甜蜜。他学医,最好的选择是继续读研,她学商务英语,大四的时候应聘上了一家阿联酋公司,工作两年,待续很不错。但反复权衡,因为他不同意,为了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后来毕业她被聘到深圳一家外贸公司。他到省城继续读研,商量好毕业稳定好单位就结婚。两人大概一个月见一次,她答应等他三年,还年轻,感情又稳定她等得起。

可是世事难料,因为工作出色,她被澳洲一大客户看中,极力挖她去澳洲他手下工作。待遇比国内自然是好多了,她起先犹豫又拒绝,同样是为了他。但客户的诚意坚持和家人的支持怂恿,让她动摇了。她不想又一次错过机会,她想去看看那个美丽的袋鼠国。

她犹豫着与他商量,她说她先过去工作两年,拿到PR后回来结婚,申请他过去,他到时候可以过去读博。或者到时直接回来工作,结婚生子,过现世安稳的日子。不管怎么样,都值得尝试。没想到他再次拒绝,他说他不会出国,从来没有考虑过,家有父母兄弟,他想留在国内,安稳过日子。他说国外的月亮不必国内圆。

她问:如果这次我坚持要去呢?

他负气沉默着,最后负气回她:你要去我不拦你,但你先得告诉我,我要不要等你?

他想,她这一去几年,谁能保证以后,她会不会回来?

那你会不会等我?她深吸一口气,压住烦躁不安的怨火,语气平静地问他。

你先给我确定两年后会不会回,我再告诉你会不会等你!说完他转身不再看她。

她提包拔腿就走了,顺利办好手续,定好机票后打电话给他,她想,只要他说一句他会等她回来。她便安心了。

相爱这么几年,她没想过离开他。去澳洲工作只不过是试一试闯一闯,机会不是常常有。她并没打算一个人留在那里,要么两个人都过去,要么她回来。

现在要的也不过是一句让她安心的话而已。就那么难么?

而他,看她决然地离去,甘愿放下这么些年的感情,一个女人,要那么背井离乡地拼搏干什么?他不是养不起她,他想要的是她留在他身边,至少在他想她的时候三个多小时的动车可以见到她。不到两年,他们就可以结婚,现在她要出国去,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一场道别不欢而散。而这竟是他们最后的道别。

三年后,他一切稳定下来,已是主治医师,身边有了美丽的娇妻。她中途回来两次,最后顺利拿到PR,工作续签,也已经有了爱护她的人,把她当手心里的宝。

有些人你以为很爱很爱,像是刻进了你的骨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但其实只不过是在人生的长途中陪你走了那么一程,也许曾留下了一些印记,但在随后更艰苦的跋涉中,渐渐被陪你走得更远的人一点点抹去,最终再也寻不见。

光阴走散了故人,时间终会淡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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