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狗尾巴草在回去的路上被风吹走了,去了远方的远方。
远方的远方没有家乡,没有成群的麦田和安静温暖的屋房,没有被风追逐的玩伴和嘻嘻打闹的山峦。我想她一定是一个不说话的孩子,羞答答的走啊走,不知去向;她应该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她的眼神会告诉我关于她的所有故事,她的故事凄美而孤独,是的,她从来都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原野很美,风很柔,而她并不熟悉这种轻柔与甜美,她所经历的烈风与孤独,潜伏在那乱石磊磊的心里,不该贸然的离开那熟悉的世界,她走散了,走着走着,发现停下来却是一件很难的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乱如麻。然而已到冬季,,她要一个人过完整个冬天,也要一个人找回家园。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冬天,也从未一个人寒冷难眠,狗尾巴草的冬天无人陪伴。
冬天没有烈酒,亦没有玩伴,有的只是奔驰远去的车子和笑笑闹闹的人群,还有大片大片的过往,我开始担心起来,担心着整个冬季她何去何从,她会去找住所、去找面包和牛奶吗?她会伤心难过么?会冷吗?她会拼命地跑,拼命地生活,拼命地找回家的路。是的,我太熟悉她了,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孩子,但那是深藏心底的,是的,那些故事里,别人走不进去,自己也走不出来,她把最真挚的感情放在了那里。我开始心疼,心疼眼前的一切,心疼她被风吹乱的思想,心疼她固执温柔的眼神,心疼我眼里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不禁回忆起昨夜,想起夜里我呼唤着的名字,那么远那么远,可能就要注定流浪远方,所以我在昨夜里心有不安,昨夜是那么冷,好像周围的东西都会被冻得破碎,而我也一直打寒颤,但并不想回到那间温暖的小屋,因为我害怕一关上门,她和我就从此相隔,南北相望。坐在草坪上,寒冷侵袭而来,占据着我的身体,周围有欢笑亦有歌声,我始终想我所想,看我所看。我开始想她的生活,想她所有的遇见。她从远处走来,还未看见身影就已经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声音颤颤巍巍,高兴但吞吞吐吐,渐渐地走进了,我开始看得清晰了,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至今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来描述,我只知道我会一直记住那一瞬间带给我的震撼,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来看看身后,一眼,只一眼,好像要记住村庄所有的古今面目,那一眼是怎样的深情难忘,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夹杂着低声的啜泣,她颔首好似在逃避所有人的目光,始终慢慢地向我走来,我看出了她的不情愿,看出了她满含泪花的双眼,故作坚强的表情,故意镇定下来的步伐,故意强忍着不再回头,她安静地坐在我的身旁,我们没有言语,没有拥抱,只是简单地坐着,想我们所想,看我们所看。
从现在起的过往里,她还是个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都有,她会在风中无拘无束的奔跑,会听我讲故事,会和我一起谈天说地。星辰逐渐高了,周围也静了,忽而她侧过脸告诉了我一件事,然后很快的缩回脖子,又望向远方,而我却陷入了沉思里,眼前出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陌生世界,每个人见面都会双手合十讲一句奇怪的话然后微笑着离开,即使我和他素未谋面,他也会微笑,接着我迷路了,问了好多人,可是他们讲的我完全听不懂,我站在街角声嘶力竭还是没有结果,我疲惫不堪,孤独、恐惧、泪水侵袭而来,我要离开,我已经大汗淋漓,我要回到我熟悉的那片田野,我近乎疯狂的叫喊,我疲惫的身体终于倒下,掉进了从未触碰的热浪里。寒风吹打着窗户,忽而发出呜咽的声音,我伸开蜷曲的身体,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屋子被一道光照出了蛋黄的颜色,我触碰身边,没有任何人,她已经走了,她去了哪里,她好吗?坐起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我才真正的醒了,而她已离我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