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13岁参军,打日本鬼子;斗蒋介石,经过无数次的生死决战。
他在参加孟良崮战役中负伤,由于伤势较重,治疗康复后,不适合留在部队,就转业到地方文、教系统工作。
他曾给我们讲过《史记,陈涉世家》,"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就是取之这个故事。
还有《西游记》里老和尚说的:"古人云,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怎么去西天就没有路了"?
好多故事对我们以后的成长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我们长大了,爸爸已经退职回家,是他的战友们帮大姐找了一份临时工做。
爸爸是爱面子的人,不愿意求人,更不想给政府、组织添麻烦,大姐回来后,就在生产队参加劳动:主要任务是随小车队把地里的花生、地瓜、苞米穗子推回来。
花生连蔓一起绑在车的两旁,推到生产队的场上。家庭妇女社员把蔓上的花生摘下来,均匀的摊平晒干,然后入库。
秋后分到每户作为一年的油料,一般平均每人可以分得二十斤。
剩下的分配给每户社员,拿回家扒成花生米,按照收回的花生米折成工分(有的都吃了一些,按照10比7或者7.5的出米率,不够的还被罚分),年底核算每个工分的价值,再折算成钱,按照工分换算发放。
地瓜用棉槐枝条编的车篓(大筐)装车上,女的一边一个;男的中间又加了一个。
装满在地头有磅秤过好磅,会计分配好,他(她)们直接推送到户。
苞米先从地里刨出来堆好,然后把穗子扒下来,推到场上晒干。由家庭妇女扒粒,再晒干入库,秋后按照工分多少分到社员各家各户,这也是一年口粮的一部分。
那时,大姐的同龄人基本都结婚生子了,可是大姐一路的优秀(从上学到高中毕业都是班干部,村里墙上的标语文字都是大姐组织喷写的),这使她觉得:在这个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里,种地、推车的过程中,她感觉发挥不出自己真正的能量。
所以,大姐一心想要离开生产队,出去参加工作。
秋收结束了,大姐一直没有等到单位复工的通知,于是,她商议爸、妈,决定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那些日子,我俩在里房频繁的翻看着地图,寻觅那去新疆的路线。
妈妈帮大姐收拾行李,把准备给大姐结婚用的被面和枕巾都带上了。妈说:走这么远,不知道哪年再回来!
我送大姐去车站,她独自一人踏上了去新疆的征程(大姐有个发小姐妹在那里)。
大姐远征了,她在单位带回来没完工的手工活,心灵手巧的小妹帮她完成了。
爸爸平日喜欢写一些文字,主要是把他自己的经历编写成故事,再念给我们听,现在想来也是传统教育。
大姐去新疆不久,爸把马致远的《秋思》写在那个本子上,没有念给我们听。但是,我知道爸爸的心思。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爸的战友知道大姐去了新疆,他以油田招工的名义发来所有手续表格,限时让我们办理。
户口准迁需要卖粮食,我和爸爸把家里有的小麦、苞米推去公社粮店,开取证明;材料里有查体的表格,我去公社医院代查。只要在公社驻地能办理的所有手续、填写的表格、开具的证明,都准备好了。
最后要到县城转迁户口,这个任务爸爸就让妈妈去完成。
那年的雪格外大,时间不等老天爷。我本来是用自行车驮着妈妈去车站的,可是路上的积雪根本骑不上自行车,只是陪着妈妈走到车站。到车站一打听,因为大雪,道路堵塞,通不了汽车。
妈妈好说歹说,老站长拦下一辆货车,跟司机好一顿请求,才让妈妈挤在货物中间,顶风冒雪去了县城。
冬天的夜来的早,我和小妹到村头迎接妈妈,可是因为天太冷了,我们坚持一会儿,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就跑回家来。
小弟跟爸爸说:肚子咕咕叫唤了,爸爸说那是饿的。
为了多烧火,家暖和,炕也暖和,我乎了一锅地瓜,(夏天邻居去海边沟渠捞的小虾,上磨推成虾酱,送给我们,冬天沾萝卜片,挺好吃的呢)熥的萝卜片,切了一大碗白菜,爸说上面放两块肉吱啦;还有中午没喝完的苞米面稀饭,也放锅里热着了。
播出一些我们吃,给妈留一些。
晚饭后,妈妈风尘仆仆走进院子,我们都欢呼雀跃,沸腾着:妈妈回来啦!
我一直记得:当时妈妈那个兴奋的神情,告诉我们:事情办理的过程:打听了多少什么样的人;走了多少路程;经过了那些部门;接触怎样的领导及其对方的答复……最后说:哎,感谢天老爷,真顺利啊,爸爸高兴的也是合不拢嘴。
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那次妈妈是怎么从县城回来的?!
由于大姐人在新疆,我爸的战友负责把大姐的手续转到新疆石油部门。从此,大姐成了一名光荣的石油工人!
遥遥千里的路途,思念伴随着全家人的日子。
记得大姐第一次(也是秋天)从新疆回来(那叫休探亲假)。好吃的、好用的,带了一大旅行包:我和小妹每人一双棉皮鞋(高腰的),大弟、小弟每人一支钢笔(包尖的);全家人每人一双袜子(尼龙的);还有一大包好吃的:点心、果脯(就是各式各样的水果干),大姐说:都是新疆特产。
恢复高考后,大姐考上了黑龙江大学。
毕业后,分配到胜利油田,终于离家近了。
我们有空可以去看大姐了,大姐单位给她配置了专车,只要时间允许,司机就开着车和大姐一起回家来。只是没有时间常住,短时间内就返回单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