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成回到府里,却见堂内一片狼藉。师爷任守墨一脸仓惶地看着刘铁成回来,眼里竟挤出了浑浊的泪花。
任守墨战战兢兢地蠕动着八字胡须下的薄唇。良久挤出几个字:夫人,被劫了。
夫人被劫了——刘铁成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在做梦。
劫持安西王府的侧夫人——这不是方才才跟朱梓庸商量好的计谋。怎么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应验了?是朱梓庸干的?刘铁成显然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快的行动力。
如此,这位苏夫人是真的被劫了。
刘铁成脸色大变问道:“怎么会被劫的?夫人身边不是跟着身形魁梧的保镖吗?林淄跟来的守兵又在干什么?”
“这——这事说来也巧。本来,苏夫人就坐在堂内饮茶等大人回应。谁想,那个跟着夫人身边的彪形大汉突然用蛮语嘀咕了起来。虽然我们当中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他比手画脚,总让我猜到,他是内急要方便。”任守墨一边摸着额头的汗滴,一边继续说,“我想堂内还有林淄的守兵,就是这府里也有家丁管家看守。遂带着那汉子进了内堂带他去了茅房。谁知道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骚乱声。那汉子估计才方便到一半,也是提着裤腰带冲了出来。我们又跑回厅堂,却看见林淄几个守兵七七八八倒了一片。惟独苏夫人不见影子。木柱上留着一张纸条。”说罢,任守墨将纸条递给了刘铁成。
他急急摊开一看,却是几个歪七扭八的丑字:“有劳请夫人一趟。事毕后,完好送回。”
“那汉子呢?”刘铁成问。
任守墨答:“虽然他看不懂这纸条,可见了那些守兵自然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跟我叽叽咕咕了一番,冲出府外去。我估摸着是去寻他的主子了。”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县老爷的府里抢人?还有把我这个吉安县官放在眼里吗”他大怒呵斥。
“老爷——这些劫匪似乎没有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任守墨突然凑上前,低低道。
“什么?”他错愕地回头望着师爷,“你知道他们是谁?”
“是——”任守墨摊开劫匪留下的信笺,纸张透着一个凹凸错落的痕迹。稍稍拿远一点看,竟是一个圆形波纹,波纹上勾着一只展翅大鹰。这是齐安湖湖上一霸“鲲沙帮”的标记。“鲲沙帮怎么知道我的府里有位夫人?他们要劫走苏夫人做什么?”此刻,刘铁成远远不是担心苏沫的安慰。而是忧虑,这个水上帮派竟然对他的县府和县官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而且出入刘府,如入无人之境。
在刘铁成眼中的恶霸“鲲沙帮”对齐安湖附近的百姓来说,却是个侠盗。他们维护齐安湖的安全,公平地分配湖里的渔业资源。并且有序地保障渔民捕鱼。他们有时候也干打船劫舫的勾当。不过这些船大多是富人官宦的船,或是寻花问柳,供达官贵人取乐的花舫。这些被劫持来的财产也大多分给了休渔期的渔民。
由于鲲沙帮多义行,所以吉安参与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这已经成为一个县衙憎恨却又忌惮的帮派。
如今,他们究竟为何劫持了苏沫?
刘铁成寻思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他心里一阵惶恐,一阵疑虑。然而揪在心头的是什么心病,自己却一时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