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能说出此等深刻话语的人,一向是我向往和膜拜的对象。但在那件事之前,我对于理想只有一个虚无的认知,只知道是在渴望。现在谈一生,未免过早。我虽无法预知我的未来,但父亲,确实是我的转折点。
时间进入八年级下学期,也许是曾经取得过一些成绩,也许是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也许是只会学习的言辞刺激到了我。我开始不再安心于学习,想着发展一些兴趣爱好。
体育课上,一个辅导班来宣传美术艺考,看着上面或美丽或诡谲的画,毫不掩饰地说,我动心了,谁不想让别人提起来你是多才多艺的印象呢。所以我和我的一个好朋友一拍即合,决定去报一个美术班。
迅速问好价钱,负责人宣传成了一朵花,我认认真真地相信,未来的毕加索正在朝我招手。回到家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满心欢喜地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片寂静,我呆呆地看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局面,发现父亲的神色莫名严峻。母亲有点惊讶,尴尬地看了看父亲,悻悻地开口:
“可以啊,在哪里上课呢?”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父亲开口了,极强硬极坚决地说:
“不行,我不同意。”
我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我当然不愿放弃,攥紧了衣服的边。一半撒娇一半耍赖,张牙舞爪地说道:
“为什么呀,你们不能抹杀我的梦想。”
父亲仍然是不为所动,甚至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立刻就急了,血液被上了发条,在血管里流得飞快,叫嚣着把我撑破。它们在冲刺,穿过鼻腔,留下酸酸的啜泣。我觉得很没面子,头也不回地冲进厕所,把门打的震天响。母亲在身后哀哀地看着父亲,看看我的背影。
客厅的灯光穿过厕所的门,映出暖暖的光晕,越发显得我形单影只。墙上有一扇窗,外面的世界从小小的一个口子透过来,天上挂着寂寥的星,在亿万光年外妄图成为月亮,像我一样。我竟生出了被全世界不理解的荒谬感。
父亲在敲门,我抹抹眼泪,自顾自地不理人。父亲低声的话,沉重地传到我心里。
我不是不支持你,只是你想好了吗,你是因为真心热爱,还是看见别人画得好,想要炫耀?你有坚持下来的决心吗?从小到大,我们从未对你加以干涉,只是,你究竟坚持了多少。不要成为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我们不指望你有多成功。只愿你走出半生,仍有无悔的心。
门外没有了动静,我眼睛又红了,但是嘴皮子功夫是发不出来了。父亲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确太幼稚太不加思索。我推开门,父亲回屋了,也好,我还没有想好以何种姿态何种行动来面对他。我拖拉着脚步,心上多了份重量。
最后我还是报了美术班,父亲没有阻止我。我也无需再用语言来解释什么,只要一年后,十年后,半生后,我还拿着画笔,就是父亲想要的最好回答。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理想的生活与残酷的现实之间有太长的距离,唯有坚持,能让我到达。父亲,是我的转折点。
本人父亲,热爱健身,坚持跑步。人到中年,还为儿女,为家庭,为自己,拼搏着到达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