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与海，还有泸沽湖水——记张靓颖上海演唱会

文/江北客@伏羲梦蝶@千江寻一客

这是我第一次在上海听演唱会，第一次在上海，听她的演唱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下起了雨，打雨伞的手，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于是你有些担心，上海的天这么冷，在露天的舞台上，这一场唱下来，她会不会感冒呀？

进了上海大舞台，这一丝担心顿时化为乌有。是那种有天顶的体育馆，和巴黎Bercy的体育馆一样。蓝田日暖玉生烟，凉粉心头，漾起暖意。

或许，一开场莺歌燕舞春风无限的《音乐让我说》，让你有些颦着眉，可是紧接着第二首《Dream Party》的旋律却释怀了你的疑虑。是啊，这是在夜来香的上海呢——夜上海的外滩，从来五光十色，斑驳陆离；夜上海的新天地，从来都是那些媚眼如丝的女子，灯红酒绿的心情，弱柳扶风的腰肢。

不是么？这是一场梦想的舞会，这是一场梦想的派对。跟着音符，随着节奏，忘掉那些如影随形的教条吧——拎起水晶鞋，透过高脚杯，你听到的，是一颗颗妖娆迷离的心。谁没有幻真、千变的个性，谁不曾有过，五颜六色的心？只是她们，只是他们，不再年轻。

这一首《Dream Party》的气质，其实最最契合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黄浦江畔的一场老上海的舞会。不论是十九世纪巴黎的茶花女，还是二十世纪东方巴黎的天涯歌女，她们在夜色中绽放的，都是那曾经轻舞飞扬的青春，曾经妖娆迷离的风情。

黄浦江水悄无声息地奔流入海，一如《情深深雨濛濛》中陆依萍在沪上夜总会里潺潺低徊的歌声，说不尽夜上海的风情，诉不完幺妹与檀郎的深情。

然后呢？我们似乎，听说了流浪，听说了爱情。关于爱情，流浪是永恒的话题。

很久以前，《如果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曾在你温暖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四季风景在窗前悬挂，风铃声中，你听懂了《G大调的悲伤》。不是么，淮海路上，衡山路上，也都种满了法国梧桐。

穿跃红尘的悲欢惆怅，和你贴心的流浪。或许，《天下无双》是当晚现场演绎得最为大气磅礴淋漓尽致的一首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超越了录音棚的效果。至于《新不了情》和《画心》的诠释，也都在水准之上，尤其是《画心》中潋滟秋池的哼唱，海豚音更是秋水盈盈，余韵绕梁。

The One is Updated！陪她去《日落大道》上走走吧，《我走以后》，再静静聆听《花开的声音》，《那不会是爱吧》？爱，是《黑夜里的光》。想用心地《靠近你》，却又左右《为难》。

是的，她必须努力尝试不同的音乐风格——阳春白雪说，是艺术的探索，下里巴人说，是唱片市场多元化的需要。也许是江美琪的风格，譬如《这该死的爱》、《如果爱下去》、《想你零点零一分》的月关三叠，也许是张惠妹的风格，譬如《身体语言》、《个人秘密》、《是我》这一组“土拨鼠在挖洞”，也许，是玛丽亚·凯莉的风格，譬如《To be loved》、《Sunshine Alike》、《Warwich Avenue》的梅花三弄。

是的，为了某些大胆的舞台尝试，她甚至可以完全颠覆过去的自我。你甚至可以批评说这是一种堕落。

可正如她在《孩子的眼睛》之前的那首《逆时针》中所唱的，“我用我的规则，感受我要的生活，就算最后没人能够明白怎样的我。”

愈堕落，愈快乐！对于艺人来说，火树银花的舞台本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秀场。钢管舞又如何？红色短发、蓝色妖姬又如何？

究竟是“怎样的我”？只有她自己晓得，她唱自己的歌。

其实所有凉粉都知道，她自己的歌，是《Your Song》，是《Dear Jane》。

听她把灵魂唱出火，听她让蓝调着了魔。听她唱纯真年代孩子的寂寞，听她讲来时路上微小的片刻。

“我知道，我已经在变了，变很多。所以才更喜欢从前的我。”

“那些机场和旅店，疲于奔命的日与夜，不过是比别人多赚了一点钱？”

于是，我想起了那些孤悬巴黎的日子——每个周末，我都会去中国城买菜，买萝卜，还有大白菜，每隔半月左右，我都会去中国城“大家乐”斜对面的越南餐馆吃一碗越南粉。那些温软若天鹅绒般的天籁之音，曾多少次给我落单的灵魂，带来丝丝暖意。

爱熄灭了灯，心围一座城，孤单小镇愁煞人，镜子蒙尘，伤了神。

眼角鱼尾纹，一道道缘份。心不疼，四季如春的城。

这座城，可以是巴黎，可以是多伦多，或者温哥华。可以是北京，可以是……《南屏晚钟》敲响，《夜来香》，夜上海。

不是么，《我们说好的》。只有坚持听到这一曲的麦田守望人，才可以算是合格的凉粉，才可以听到她用灵魂钻井萃取的真我。镶满星子的大幕重新拉开——城市，当背景的海市蜃楼。我看到了一只海豚。音乐，是她的大海。静静的夜空，凝望着大海。

满天的星星，是凉粉的眼睛。他们凝望着大海，看到了孩子的眼睛。

那只海豚，雀跃着灵魂，与海水嬉戏。她的头上，嵌着一颗蓝色的钻石，那是大海的蓝色，是天空的蓝色，蓝得呀，如同泸沽湖的水，蓝得呀，像卢森堡的天空。

她的眼睛湿润了，为她的星空，为她的大海。

你的泪水流进了心田。为这片音乐的大海，为美人鱼般的海豚公主，为海面上云朵的倒影，为曾经沧海、白驹过隙的爱情，为软了心肠、如花凋谢的“最美的时光”。

在那清澈的湖水中，你看见了情人的眼睛。在那纯净的湛蓝中，你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孩子的眼睛。

08年12月13日 深晚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