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步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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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出了一本发黄的电话簿,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电话。
认真看了看,有的名字很熟悉,但却跟脑海里能记起的任何人对应不上了;有些名字和人都还记得,但按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语音提示该号码不存在。
那是2003年之前的电话簿,里面记的,都是车间工友和宿舍舍友的电话。
也有的是交情较好的工友家里附近小店的公用电话。
若工友回到家乡,要找她,打到她家附近的小店,跟接电话的人说“帮我叫某某某接电话”,对方说“好,你等一下”,然后挂断电话,十分钟或十五分钟后再打过去。
再打过去的时候,有时候是要找的人接电话,有时候还是小店老板接电话,说:“某某某不在家,你今天晚上或明天再打来吧。”然后,约好下一次打电话的时间,老板会通知接电话的朋友准时在那个时间点来接电话。
我记忆中的1999年至2005年,那是一个从BB机到大哥大再到诺基亚、摩托罗拉不断变迁的年代。
在那个尚未人人拥有手机的年代,电话簿除了记录亲朋好友的电话,还有通讯地址。通讯地址有的是工作的工厂地址,更多的是家乡的家庭住址。
留下家乡地址的目的是,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工厂,换了工作地方,你写信到我家乡,我还是能收到的。这样就能保持联系了。
多年以后,翻开发黄的电话簿,才发现,那些留了姓名留了户籍地址的曾经的朋友,丢了就是丢了,即使留有户籍地址,也还是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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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朋友跟我说她感到很郁闷,很不开心。因为过完年,很多姐妹回了老家就不再回来佛山了。
我只回了她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种感受我当然明白。
数年前,住在楼下的好朋友,为了照顾独自留在家乡的长辈,决定举家搬回家乡,在家乡发展。
在他们清空了房子回老家的那天,我一个人坐在他们空荡荡的房子里,心里就像他们清空了的房子一样,空荡荡的。这种感受岂是言语能表达的!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和死别,尤其是对我们满怀情感的人和在我们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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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跟同学秋聊天,我突然问她:“有小敏的联系方式吗?”
她说没有,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距离初中毕业已经二十多年了,我却突然想找到小敏。秋问我为什么突然想找她。
我说:“初中三年,她一直都坐在我的前后左右,但是,我们却做了三年的仇敌,从来没有做过朋友,从来没有友好过。虽然不记得我们是怎样结下的仇怨,但现在二十年过去了,我们也从未成年渐渐步入中年,我想找到她,把这个仇怨给解了。”
家乡的城市虽小,但即使只隔一条街,缘分尽了,遇不上就是遇不上。
突然明白,任何一个自己之外的别人,都只是你这一生中的过客。缘深缘浅,善缘孽缘,缘分期限到了,便如同两条相交的直线,渐行渐远,永远不可能再有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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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A公司后,我对微信和手机通讯录都做了清理。清掉了一些仅仅只是互相加了微信或留了电话,没有过任何思想交流的陌生朋友。
事实上,我会定期清理我的通讯录,对那些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的人,对那些从来没有打过的电话,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清掉。
有的人,注定就只有一面之缘,一面之后便是无缘再见。
开了微信小号以后,我把大号上所有关于A公司的微信好友都转移到小号,通过名片推荐的方式,在小号加他们的时候写上这条添加信息:“我是某某某,我以后将使用这个新微信,旧的微信将会把您移除,请通过。”
发完以后,结果,通过我的添加申请的同事不到三人,而且这两人还是公司其他营业处其他组的同事,曾经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同一个组的同事,没有一人在我第一次发送添加申请的时候通过我。
两个月后,我尝试通过旧微信号推荐的名片对曾经的同事再次发送添加申请,这次没有说明我是谁。
有几个通过我的申请后给我发来信息:“你是?”
因为正值新年开工之际,我先发送了一句新年吉庆的拜年客套话,再发送出我姓名的三个字,对方也很礼貌地回复拜年信息。仅此而已!
我知道,从此,我们都将是对方的僵尸粉。
表面上看,是我在清理,主动权在我,其实,所谓清理,不过是一个假象,真相是,我们的缘分到期了,该分的分,该走的走,即使曾经朝夕相处数年,即使如今仍是同一座城,再见,便是无缘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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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认识的朋友,如今可还好?
没有音讯了。
十年前认识的朋友,如今可还往来?
联系不上了。
五年前认识的朋友,如今可还常见面?
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或者,已经删除了。
人生就是这样,每往前走一步,都会结交新的朋友。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有人就此别过。
每一段缘分都有有效期,该来的总是那么自然就到来,该走的总是措不及防就离开,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如此,便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位朋友。因为知道,所有的缘分都有有效期,而和每个人的缘分有效期至哪年哪月哪日,却无人可以预知。
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即使下一秒我们的缘分便嘎然而止,至少,我们曾经珍惜过,无悔,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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