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日记

2013年9月18日 周三

我需要像这样的自己的一小片天空。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但却让我有一种被挤压的窒息感。而这样的一片天空很小很小,但却让我无比幸福。我只是想让自己与自己的内心更贴近一些。只想做一只毛毛虫,用文字结成厚厚的茧。

总有一个目标让我们欢欣鼓舞,就像飞向火光的灰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

PS:这段文字大概是解释日记最初对于我的意义吧。第二段文字引自汪国真诗作,《嫁给幸福》。

2013年9月19日 周四

中秋节,我没有回家。

有一双苍老的眼窝又被某种期盼溢满。院里的枣儿该是满眼翠绿,小院该是一副破败之景,院角的乱草又该在寂静的月圆之夜悄然枯萎。什么走了,什么来了。什么还坚守着与沧桑切齿抗衡。终于,不得善果。

PS:大概十二岁那年开始,我寄宿在外公外婆家里。常抽空回家看望祖父,老人家也盼望着我回家。这篇日记写于2013年的中秋节前后,我因事未能回家探亲,感到愧疚。

如今,老人家已经仙逝了。我看着他闭上了眼,最后一声“爷爷”,他没能答应。

2013年10月14日 周一

放学后,夜色已经很浓重。可能是因为一天小雨的冲刷,夜空上竟然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斑驳的乌云。那乌云,是如同铅笔画一般的惨灰色。好像小时候的我在课本的扉页上漫不经心的涂鸦。

天有些凉了,她过得还好吗?记得加衣服吗?知道我在想念她吗?

2013年10月16日 周三

一轮明月当空,,苍白的云散开,在月的周围形成圆形的光晕,将整个夜空的月光都囚禁起来。高二年级教学楼东侧的松树前几天不知为何到在了地上,上午刚刚被扶正,可是今晚偏偏又倒向了另一边。

日子,就像是一杯孟婆汤。

2013年10月17日 周四

宿舍的窗户能看到月光。

月,是旅人的信箱。我望眼欲穿,月光里也有几封寄给我的信吗?那一封封信笺,应该像月光一样闪着耀人的光芒,散发着夜色涂抹的芳香。

你还记得我曾经的模样吗?我也会用心为纸,月光为笔,写一封思念你的信,上面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对你说的情话。倘若你的夜里有那么一帧有我的画面无端入梦,不要因此惊讶。安心睡吧。我会嘱托月光代替我用十指穿过你的发丝,转告我,你香软的唇间吐出的梦呓。

2013年11月18日 周五

有时候,我会觉得生活是一片海,自己是一叶帆,在或缓或急的海浪上起起伏伏。远方的岸是一团飘渺的烟雾。我驶离的海港或已在千里之外,也或在咫尺之间。生活之所以让人迷茫,是因为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让每一鼓行驶的帆都无法估量自己走过的路程。

2013年11月27日

梦,是线缝古书磨出的毛边,在暖黄色的阳光里发出光晕里的迷幻。我仿佛看到那盛唐的红窗里,那憔悴的伊人轻舞,素衣云袖,隔一层米黄的窗纸,却望不见那伊人的双颊上的水粉胭脂是否已被苦味的泪水打湿得就像皇城脚下乱生的牡丹丛。伊人的玉手擎一柄青铜剑。白玉般的双腕被素纱轻抚。轻舞,脚下生风,腕儿便擎剑画出一弯轻柔的弧度。剑,随人醉了。伊人轻舞一柄青铜剑,斩断了那半盏灯油香,如丝如缕;划破了那五更时分独酌的孤愁,如缎如绸。却斩不断这隔世的牵挂,划不破这似是隔窗窥望般的梦境。

2013年10月29日 周二

我在想,我如今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有时候,我渴望一场狂奔,向往一片野花开遍的田野。也或者,我在羊肠小道上哼着歌走。如果累了,我就躺在草地里望着湛蓝的天空。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闭上眼,能看到视野里那一片炽热的血红。草地不高,刚好将平躺的我埋没,让我看不到远处的地平线。只看得到草地里的小花,无论红的还是白的。我也向往一方璀璨的星空,夜风吹在人的身上不会有丝毫的寒冷。

去年的冬天,晚间新闻报道了狮子座流星雨的消息。于是,半夜里,我穿上棉衣,就上了房顶。等到后半夜,都没有看到流星雨。只有惨淡的云翳在月光下闪着银灰色的光,还有沉睡的村庄,屋顶还未融化的残雪。

那之后,我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流星雨是一种在晴天下的雨,阴天里看不到。

2013年10月31日 周四

一场小雨,悄无声息。教室的玻璃上结成一层水雾,使我们看不清外面的世界。究竟雨是何时下起来的,又是何时停止的,不知道。

路过篮球场,塑胶场地被雨水润湿,像是浴室里蒙了水雾的镜面,把不远处的白的和黄的灯光映得很清晰。

城市的夜空在午夜里也是黑不透的。霓虹灯的光彩就像是一盘打翻的颜料盒,略显病态。小时候的夜空,黑得就像少女的瞳孔,色彩单调,但是不知比这美多少倍。

2013年11月1日 周五

秋天的雨能打湿两样东西,画家的宣纸和诗人的衣襟。

雨,它有时候会让人特别纠结。我撑一柄折伞在雨中行走,那场雨温润如斯,伞拿在了手中。伸出手感受雨的力度,伞是该收起还是撑起?我走了很远,才发现头发早已经被打湿。

谁让我们本性善良,对这个世界不设防,回首时才发现,早已遍体鳞伤。

2013年11月2日 周六

可能是生活得太迷醉了吧,我们都是。

冬天快要到了,好期待。我好像能看到他们在寒风里哈着白气冲我傻笑的样子。那条围巾去年的时候就很旧了,今年她会丢掉吗?

2013年11月27日 周三

每天晚上在台灯的光亮下缓缓挪动着笔尖,像蜗牛一样留下湿润的痕迹,本该用来挑灯夜读的时光,就在这样的“修行”中度过了。

这个世界有多拥挤,活在这世上的人就有多匆忙。阳光匆匆忙忙地向大地撒下初冬的温暖,亚欧大陆纵深的寒流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华北这片拥挤的平原,又匆匆忙忙地将浑浊的黄河水结结实实地冻结。来年春天,来自太平洋的温暖又会匆匆忙忙地敲开冰封的河道,大块大块土黄色泛白的冰块则匆匆忙忙地涌向狭窄的入海口。

我们也是匆忙的。匆匆忙忙地换下乳牙,匆匆忙忙地长高长大,匆匆忙忙地留起长发……

2013年11月28日 周四

我大概是一个极易怀旧的人吧。

还记得和丫头的上一次见面是在毕业那天。那天下午,我蹲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我面前闪过,继而消失不见。校园里的马路在所有毕业生走光后只剩下满地的暑期补习班的广告传单,校园空荡荡的。离别把我们的那点记忆从脑海中统统倒了出来,一点都不剩。心和校园一起,都空了。

丫头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露出了跟三年前一模一样的笑容。本来想好的要在离别的时候说的话已经全都说不出口,我想,那些话或许是在那匆匆离去的人海中沉没了吧。我还记得我是如何从口袋中掏出一盒她最喜欢的巧克力给她,又是如何在她身上的校服上留下我我歪歪斜斜的签名和留言。

最后乘坐出租车驶出校园的我透过出租车茶褐色的玻璃看着路边的她逐渐离我远去。蓝色的校服在盛夏午后的阳光里透过出租车茶褐色的车窗,在我的视野里留下一抹复古怀旧式的灰蓝。我本想与她招手告别,但最终还是没有。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等到出租车转过下一个路口,想再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原本晴朗的午后突然下起雨来,窗外的人群竟然被蒙上一层朦胧的雨幕。原来那不是这世界的雨,而是我眼中的泪。从那以后,我们就背着各自的行囊,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当我们意识到彼此的距离,已经找不到话题。生活这把无情的刻刀已经在我和她之间画了一道不深却永远也无法逾越的沟壑。

回家的路上,汽车行驶在黄河堤坝的沿河公路上。我出神地看着河水缓缓向东方流动,车前方远处的路面上时而隐现出海市蜃楼,而后又很快地消失。黄河的彼岸只变成了地平线下与之平行的青黛色直线。我多希望车子永远不要停止,日夜兼程地走下去,带我到达天涯海角,带我去一个没有离别没有人间烟火的荒原,让我能够对着夕阳下火红色的地平线咆哮。

我还希望,它能够带我回到那个路口,穿过茫茫人海,我一定把她紧紧抱住,让我的泪珠在她的发丝间开花。

我会说:“我真的好想你。”

PS:用什么词语来描述丫头对于我的意义呢?

大概就是“初恋”吧。

实际上,在我重新温习当年写下的这些日记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丫头在其中竟然占据了这么多的笔墨。如今,就像一颗巨石落入水中,水面由喧嚣回归平静,关于她的记忆已尘埃落定,了无涟漪。

最后一次见到丫头,她告诉我她就要结婚了。我说,那就祝福你吧。

然后,两个人微笑,挥手告别。

2013年11月19日 周二

看那碧空上白云随风消散,就像是蔚蓝色的海面上泛起白色的浪花,行船的水手把这一幕装入自己陈年的船底。又好像是十八岁的生日蛋糕上抹不匀的纯白色的奶油,象征着那些年的青春记忆都化为随波逐流的泡沫。

中国北方的秋季是短暂的。天空还没蓝几天,就被寒流给冻得发了白。也许不需要多日,头顶上那片天空里,白色的云就会被蒙上一层灰色。

2013年12月2日 周一

却是那回转不去的时光,恰似蝴蝶翼下舞出的粉末,被夏末的冷雨侵入迟开的牡丹丛。

是谁曾说落地的残花是一种不可挽留?她是蝶的坟冢上灰白色的墓碑。放开手心的那朵残香,祭奠那只枯死的蝶。

2013年12月3日 周二

时光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她能把一切仇深如海蒸发成大团大团的云,随风不知飘向了何处。同时,她也能把一些触动人心的人或者事刻画得愈加清晰。

蚊子对我说:“我知道你很用心地对待你的文字。”

我说:“谢谢你的理解。”

但是,又何止是用心对待呢。我真的,爱她们。

2013年12月30日 周一

有时候会觉得,生活和青春就像是来自海角天涯的极地寒流,年轻的我们在华北这片大陆上筑起层层壁垒,一步步退入日本海的深蓝色恐怖。

于是,终于还是躲不过……这片土地的一马平川把我们赤裸裸地暴露给了寒风,像是在灼热的木炭上翻滚的鱿鱼,发出爆炸音的嘶叫。这片土地巴不得让寒风在我们的肌肤上多划出几道更深的伤痕,好去贪婪地吸吮那股带着血腥气的懦弱与无奈。但是那般猩红已经在我们的心上和身上凝成一层很浓重的复古式纯红色,红得发黑。那该是岁月与青春、成长与人生给我们穿上的一层盔甲。想脱去,但很痛。于是,华北成了天堂,风哮成了天籁,我们是土地上一大片红黑色的森林。

2014年1月1日 周三

终于在日记里写下“2014”这串数字。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发明了历法,用简简单单的数字给我们的生活里的每一天都赋予一个独一无二的符号,让我们在每天早上醒来后还能找到今日之比于昨日的微妙差别。于是,我们告诉自己,这是生命中的又一个开始,好好过好今天!

可是假若没有了这个符号,我们岂不就成了湮没于宇宙黑洞般的时光漩涡里的行尸走肉?

2014年2月8日 周六 晴,有些冷

青春,就是一个个无法预知的小气象,让北风一吹,吹成了春夏秋冬,吹成了人生坎坷,年月无情。于是,小气象也成了大气候。

2014年4月6日 周日 晴

人们对待弱者通常有两种态度。好人会怜悯弱者,坏人会鄙视弱者。但是没人会爱上弱者。

写给自己的话:

你要笑对成长中的人来人往,学会放下过去,勇敢地走向未来。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用的焦虑上。

为了实现梦想,你可能要承受很多。

眼泪留给自己,笑容留给他人。

要自信,但是不要自命不凡。

没人能使你烦恼,烦恼都是自己给的。

自控是男人最起码的品质。

勤奋这件事,不是看谁睡得晚,而是看谁做的多。

2014年8月8日

关于人生意义的追问不是一个简单的公式就可以推导的。纠结的愁绪,它是一条沉重的锁链,我们一直渴望以自己的蛮力把它挣脱个粉碎,但是我们忘了,或许我们应该把它轻轻地放下,然后才能走向远方。

或许,梦想只是一个曾让我们感到无比幸福的冲动而已。

2014年8月9日

他和她欢笑着安静地坐在紧邻的课桌上,做着天马行空的梦。纯白色的日光也不知从哪里照射进来,把这里的每一寸阳光都修饰得那么美。那里面一定散发着奶油一般的香气吧。他说,那是记忆的起点,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我希望那里刻变得小一点,小得只能放得下两张课桌而已。

他们深深地怀念着对方,所以不管那个世界多么狭小,都没人会觉得拥挤。

爱因斯坦说,时间也有可以像纸一样折叠和扭曲,那好比时光的皱纹。穿过那道皱纹,你就可以回到过去。

记忆,那里一定存放着最纯真的我们。



公寓门前是一条很长的马路,在初秋的晚上看上去很浪漫。适合十指相扣,就这么走一走。

于是就真的去了,但却是一个人。

路的一侧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初秋的夜风吹得叶子沙沙地响。另一侧是路灯,白色的光并不刺眼,远处看,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走进了梧桐树之间,我就像进入了一场庄严的仪式,反复这一切都将引导我进入圣地。夜色浅淡,梧桐叶发出孩子一样的笑声。一架飞机呼啸着从树的间隙中飞过去,闪着五彩的光,机翼下的照明灯把墨蓝色的天空划开了一道浅黄色的伤痕。那伤痕却无声无息地在飞机前面的远处里突然淡去。

梧桐树的尽头,是一所小学。

那所小学刚刚建成的样子。崭新的红褐色教学楼在暗蓝色的夜色里那么安静,校门口的瓷砖缝隙里好像还有未干的水泥。校门对面的小超市依旧亮着灯,巨大的玻璃橱窗把灯光遮掩得像童话一样迷幻。我看到里面的货架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商品。可能会有橡皮泥,五毛钱一个的转笔刀和十二色的彩色铅笔。

听说,曾经保留过我的记忆的那所小学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后来,它跟这里的一所小学合并重建。我在想,那棵垂柳和那座石桌呢?也被搬到这里吗?一起搬来的,还有满满的回忆。

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在梧桐树的间隙里,游走在偏南的那片天空里的明月。初秋的月,冷得发白。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

2014年8月10日

小时候,窗外是一片阴沉沉的天,时有闪电刺眼,雷声刺耳。那乌云在混沌的天空上飘飞得极快,在云的间隙里是频频闪现的天空的鱼肚白。这时候的我在床上的被子里瑟瑟发抖,明明害怕,却又死死盯住窗外那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银火。

长大一些,窗外是傍晚的火红的地平线和地平线下那宽阔的麦田。而坐在教室里的我,停笔望着窗外的景色,再一次偷偷地动起了想家的念头。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小时候的梦,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清泪。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开始长满青草。

而现在,窗外是黑洞洞的天空和初秋昏黄的月光。玻璃窗把自习室里整齐的课桌和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折射到了半空中,像是一个飘飞着的梦。而我,则在窗里面看纯蓝色的墨水在浅黄的纸页上和黑色的横格子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我在做着没人知道的梦。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记住多少个动人的窗外,也不知道窗里窗外还会发生多少动人的故事。

可能,我只是一个从窗前经过的孩子。

2014年8月11日

相爱的人总是自私的,自私到你总希望成为对方的全部,但是你却不知道你在用你所谓的爱情把对方的世界局限得如此狭小。相爱就成了互相施加的一种罪恶。

2014年8月12日

我不能再犹豫了,尽管执笔的时候,望着笔尖下的手影还是会不时地发呆,觉得笔下或者心里有着重重的阻碍。或许是左手腕手表里的咔咔声让我无法静下心来,也或许是因为完不成数学作业的负罪感想一只铅锤一样沉沉的挂在心上。但是我还是要写一写莫莫的故事,我怕时间过得太快,等我过了十七岁这个年纪,我就再也找不到去大榕树底下的路,我就再也不会相信她的真实存在。或许,多年后的某个冬日午后,当我再一次翻看这浅蓝色的墨迹,也会觉得幼稚。但,谁让我当下里还是个孩子呢?

莫莫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大概是三四个月之前的事。

那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经过那个大操场。我一个人抱着书本孤孤单单地回到宿舍。夜里,依旧是亮到后半夜的台灯的光。我习惯晚睡,在其他人都睡着以后。很快,就过了十一点,宿舍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的灯光。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于是,有三个光点在我黑色的视野里旋转飞舞,就像是夏夜蓝空上飞转的流萤。然后,它们聚集在我视野的中央,并开始逐渐膨胀。我惊讶之后又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似乎一点也没有变,昏暗的台灯的光照着眼前那些让我头疼的物理公式,宿舍的其他床位上安睡着已经疲惫的灵魂。我可能太累了,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幻觉。

关了灯,轻轻地闭起眼……

那三个光点又在盘旋飞舞了。只是这一次,它们更快地在我的视野里聚集成一个大的光点,并沿着我的每一条血脉延伸开来。我的眼底一阵刺痛,想要挣扎着睁开双眼,但我却发现自己明明已经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眼前一片光芒里绽放出来的新视野。这一切都变得的不同了。

眼前是一片明亮的世界,脚下是一片翠绿绿的草地,草地上长着各种样子的小花儿,有蝴蝶和蜜蜂在飞舞。往前是一条看不到源头的小溪,溪底的鹅卵石竟然是彩虹一样的颜色。溪水缠绕,将中间那片土地变成了一座孤岛,岛上是一棵巨大的榕树——那棵榕树可真够大,几乎可以独木成林,巨大的树冠像那座小岛一样大。甚至它的树影已经投射进溪水里。这里没有瀑布,但空气中竟然弥漫着吗梦幻一样的水雾,没有炽热的阳光,但是大榕树的树冠顶上却有着一弯彩虹。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衣着。我的本来浸着汗味的校服似乎被那束光染成了纯白色,不加一点杂色渲染,就这么宽松地挂在我的身上。我感到仿佛有一阵阵的凉风从衣袖里吹过,抚摸我的肌肤。我光着脚丫站在没过我的踝骨的草地上,有些不由自主的痒。

不只是哪里传来的歌声,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甜美、清纯,又那么轻盈、空灵,仿佛初生的婴儿的呓语。明明感到哪歌声十分的遥远,但那如天鹅绒一样柔软的声音若不是在耳边,哪会听得如此真切?循着歌声向榕树的枝杈上望去,才发现那个精灵一样的身影。榕树最大的那根树枝上做着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孩儿,她在轻轻还冻着双腿哼唱着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曲子。

我静静地盘膝而坐,远望着那个榕树上的身影,听着那首美妙的曲子。她的裙子比榕树的绿色稍浅一些,让我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她的身影。她一双脚丫白皙粉嫩,自由自在地悬在空中,那裙边是我描绘不出的花边,在微风里就像是粼粼的湖水,闪着耀人的、波动的光辉。我能想象她的裙边一定像咖啡一样柔滑。她的一头长发已经垂到了腰间,发间是一朵黄色的相思菊。不知为何,我清楚地看到她孩子一样的容颜。那清纯的笑,朱唇与皓齿之间奏出的甜曲儿,还有那双仰望着蓝天的大眼睛,好像有甜美的泪会从眼角流出来。她的左手食指轻轻地在身前一弯,怕是胜过了所有古代君子佩戴的玉环。我看到,有一只蓝色的蝶儿静静地停在她弯曲的指上,仿佛已然静静地睡去了。我坐在原地,默不作声,只是静静让自己沉浸在她的歌声里。

一曲完毕,她把目光投向了我,但她眼神里的毫无惊讶让我确信,从我来到脚下这片草地开始,她就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存在,那支甜美的歌儿并非她独自欣赏,而是刻意送予我的礼物。她轻轻地将身子向前一推,我的心一阵惊吓的悸动,但她竟轻盈的地离开了那榕树的枝杈,飘飞在空中,绿裙子刚好遮住了如初生的莲藕般的双足。她就这样像一只蝶儿一样飞到我的面前,轻轻地,踏在这片草地上。于是,我看到了她那不不加粉饰的笑脸,发间相思菊的花蕊上似乎还沾有今晨的露水。

“我等你,很久了。”她的声音就像钢琴一样空灵清脆。

而我,却慌乱:“你……你是……”

“叫我莫莫。”她这样回答我的时候,右手已经伸给了我。

“请跟我来。”她说。

于是,我的指尖与她的指尖轻触,我几乎感受不到她的肌肤的温度。她,冷得逼人,冷得刺骨。但是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的蝴蝶都向我们飞过来,在我的身边盘旋飞舞。她们有像彩虹一样的颜色和像茉莉一样的香气。渐渐地,在我的脚下聚成一团彩色的云,把我从草地上托了起来。脚下的彩色的云就像棉花一样软绵绵,是我没办法保持平衡。有一两只黄色的蝴蝶在身后使劲拉扯着我的衣衫,使我在快要跌倒的时候又踉踉跄跄地站稳。

在飘散又聚合的迷雾中,我和莫莫开始了我们的飞行。但是到大榕树的路明明很近,,去哦却觉得那么的漫长。迷雾里,我看到小时候村头的小桥和桥下的溪水中的小鱼,还有院外香椿树的黛色魅影,还有一个孤独的小男孩在街角哭泣。我还看到,迷幻的玻璃窗里,有多少张年轻的眼睛在张望,仿佛因为看到了空中这彩色的云才欢呼雀跃。最后,我看到的是那条小溪边有蝴蝶在那里清洗自己的翅膀,样子楚楚动人。

经历了好久好久,我们终于置身在了榕树之上。

我和莫莫成了推心置腹的挚友。莫莫一直像一个小孩子,她爱咯咯笑,她爱她的蝴蝶为她梳洗那一头长发。那棵大榕树就是她的家。她说,她喜欢一个人仰在最粗大的枝干上,从树叶间数星星。虽然常常会数错了,那从叶的间隙里流露出来的斑驳月光。

直到有一天,我说:“莫莫,我要为你造一房子,就在这榕树上。”

“我希望那是一间小小的木头房子。”莫莫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

我想,莫莫的房子应该用最好的西伯利亚松来建造,那些可爱的树桩来自寒冷的北极圈。我用钢笔金色的笔尖把那松木削成了一张张木板,那条理分明的木纹里就慢慢地渗出了散发着香味的松油。暗黄色的,像蜂蜜一般反射出迷幻温馨的琥珀色光芒。两块木板紧挨在一起就紧密地粘合,再也分不开。于是,就这样搭建起了一间小小的木头房子。

“我喜欢彩虹一样的颜色……”莫莫,她像一个还一样不满足。

我为房子的外墙做装饰准备的涂料使鲜花的汁液。白色的野百合,黄色的康乃馨,金色的郁金香,红色的玫瑰,还有绿色的花叶和青草。

“如果下雨,颜色会被冲洗掉,溪水会变成彩虹色的。”

“不,不必担心。”

莫莫的房子应该用新鲜的松油做涂层,把那些彩虹色的花草的涂料紧紧地裹住。如果晒干了,会在橘黄色的阳光里蒸发出花的香味和松油的涩味,那味道让莫莫的蝶儿都迷醉入梦里了。我当然没有忘记莫莫有在晴天的夜晚躲在树里数星星的习惯,所以我用金色的笔尖在彩色小房子上面轻轻地划出一小块正方形,作为莫莫的小天窗。小天窗下面是小小的吊床。小吊床的网是用新鲜的树藤来织成的——它们真是新鲜,甚至在打结处还会渗出青绿色的汁液网上铺的使我吩咐蝶儿们采摘的榕树的嫩叶——太硬的叶子会扎痛莫莫白皙的肌肤。莫莫睡在上面,会像婴儿一样的安详,呼吸会像风一样轻。

莫莫在我的面前笑了。大眼睛比溪水更加澄澈。她对我说:“倾斜的屋顶吐了松油,就像滑梯。”

于是,我真的看到莫莫小心地提起绿色的裙边,从那房瓴上滑下来。然后被她的小蝴蝶们聚成地彩色的云软软地接住。风里,是莫莫铃一样的童笑声。

彩虹木房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也始终无法确认莫莫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大榕树。

故事的结局是,早上,我被下铺的同学叫醒,说:“喂,懒虫,快起床,就要迟到了。”原来,陪伴我们的终究只是那一间教室、几棵法桐、盛夏里的蝉鸣和楼道里的汗味。

但是我尝试过回到大榕树,而且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爱穿绿裙子咯咯笑的小女孩儿,爱把屋顶当作滑梯的小女孩。但我知道,那是梦,那是不一样的感觉。而想当初,曾经那么真实过。

如果你也在失意、孤独的夜晚看到深黑的视野里有三个光点如流萤一般盘旋闪烁。如果你也看到大榕树上面的彩虹房子和那个穿绿色裙子的小女孩,请不要因惊吓而睁开双眼。或者,至少在睁开双眼之前代我向莫莫问几句:“彩虹房子住的可还舒适?需不需要一个小衣柜来盛放她的绿裙子?”

2014年8月14日

梦想的道路上,会有很多的不如意,最可怕的不是奋斗过却一败涂地,而是在奋斗之前就已经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放弃。

其实,梦想就是一个与未来的自己的约会,他在未来的某个时空里等着你,你你怎么能失约?

2014年8月23日

丫头,你不知道北京的天气多么变化无常,城市的喧嚣可以让每一颗年轻的心义无反顾地迷失。

田维说:“是否,在你的青春里,也有一个寂静的人,在人群中将你的所有都悉心珍藏?”

难怪十七岁是一个雨季。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层雨幕,有时候看不到未来,做一些浮云一样的幻想,醒来以后又要面对蝉鸣苦苦挣扎的夏末初秋。我仍然带着棱角向前,所以常常会有刺骨的痛。每一次,都刻骨铭心。

好像总有一张面孔在不知不觉间把我们的梦想和未来纠缠。你,你不想缺席我的未来,我是多想预见我们之间的故事。

我不知道勇气是什么,只是慢慢觉得,有些事我总要去做,不管我是如何的不情愿。

2014年8月24日

我喜欢广播,尤其是音乐频道。因为电波那头总是有一张你不知道的音乐列表。

我喜欢未知的新鲜感和感动。

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种旋律突然地抓住我的心,耳朵在听,心也在感受。你没得选择,于是努力静下心来发现它的美。你本来不愿意接受的,最后竟然也都笑纳了。就好像我们的生活,因为未来的幸福是未知的,所以你面对当下的苦难也就更加坦然。

喜欢央广音乐的节目《爱得更九点》,喜欢女主持韩力的声音,喜欢那个开场白——“到底应该说,这个世界真小,让我们相遇;还是应该说,这个世界真的好大,让我们转身后便离开,再也不见。”

2014年8月25日

“也许我们的心事

总是没有读者

也许路开始已走错

结果还是错

也许我们点起一个个灯笼

又被大风一个个吹灭

也许燃尽生命烛照黑暗

身边却没有取暖之火”

午后,睡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一阵阵的酥麻。

不记得梦见过什么。打开书包寻找日记本的时候竟然无意间发现了舒婷的这首小诗。打开日记本,给快要凝固阻塞的钢笔吸满墨水,在这里写下一些零碎的文字。此时,耳边是那几首百听不厌的钢琴曲,幽幽的伤感似乎不再像初次听来时那么凄美动人。

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可以让人变成疯子,却又心甘情愿地、幸福地沉溺其中而不知悔改。这两样东西,一个是文字,一个是音符。

亿万年前,当人类第一次见到闪电可以带来火光的时代里,人类钟情于这世间万物的音与形。听太阳升起的声音,有鸟鸣,有露水叮咚,或许还有阳光爬过山顶时与岩石的摩擦声。我相信,亿万年前,一定有一个孤独的身影伫立在旷野之上聆听这一切。看那河流从树下淌过,阳光在水面上折射出破碎的流光,看那星辰东升西落,似乎每天都不同,但却又有着那么多的巧合与默契。我同样相信有一个身影会注视这些,会触摸这些。

后来他们发现自己的口鼻之间也能发出美妙的声响,树枝与石头之间的敲击仿佛让他们听到太阳滑过山顶。他们还发现手指可以在河岸的松软的沙土上画出一些点和线。而这些,仿佛让他们看到星辰满天,仿佛让他们目睹森林的辽阔。

于是才有了音乐和文字。

如今的音乐和文字是音与形的艺术。它们可以记录人的情感,甚至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情感和灵魂。甚至,它们可以丈量时间,丈量山河与自然。

只是,如今确有一些人无暇倾听这个世界最原始的纯真。

2014年8月29日

有些爱适合藏在心底深处,多年以后再将它发掘。或许已经变质,当初的海誓山盟变成了回眸一笑。但真爱一定保持着最初的纯真。

2014年8月30日

傍晚,一个人站在门口。

我看到,暮色正在侵蚀着湛蓝色的天空。没有风,稻田静的就像一片死寂的湖,湖面上泛着鹅黄的泡沫,湖底是土黄的死寂,之间是深绿的欣悦。成群的麻雀在稻田的上空飞舞着,没有阳光,夜色很淡。我一个人蹲在稻田边的高坡上,怀抱双膝,呆呆地看着家里的小花猫享受着它草丛里的“冒险”。秋天傍晚的天气有些凉,我的衬衣的袖口随意地张开着,接受着极微弱的凉风。

2014年9月1日

窗外已近中秋,可是窗内却还是盛夏。肥大的校服下面是我们细密的汗。走出楼门的那一刻,凉凉的风披在身上,卸下了我的劳累和困倦,深深浅浅的水坑在灯光里折射出温柔的光,梦幻里映着我们匆忙的脚步。

窗外有虫鸣,时光就像伤口处的麻醉剂,让我们感觉不到疼痛。

2014年9月9日

喜欢中秋节的夜晚,我相信,在这一天是不存在黑夜的。

那天的夜色不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大绒布,倒更像是一场温柔的黑色沙尘暴。隔着黛色的风沙,你只能看到月光像冷剑一样把一切的轮廓都刻画着。相比于都市,乡下的树确实是多,也没有高楼林立。但是在白天里你至少可以看得到一片村舍,而在中秋夜里,这一切都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得诡异。仿佛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村子成了深不见底的森林。因为这夜晚太安静了也没有烛火与灯光。夜的沙尘暴把村舍都藏起来了。树,成了月的追光下的主角。你只看到那一个个伟岸的身躯穿上黑色的披风,在夜风里微颤着,像是面目狰狞的巫师。你听到那小村巷里传出的风声,是巫师口中呢喃的咒语。如果你此刻站在屋顶上看这景色,你不妨伸手触摸这夜色,一抓,会有一把柔软细小的黑沙。那沙随风飞走了,跟月色混在一起。或者,那月光是千万柄利剑——不着半点锈色,在夜里都发出冷光,把你手中的沙砍削得破碎,更细更小了。

你会感觉这夜色、这月色、这沙,把你带进了一片森林,或者说,一个梦。时光都被那剑砍碎了,碎成夜一样的沙。你可以像孩子一样在巷子中奔跑,但却在村口的小溪的水里看到了自己枯老的面容。你想喊,但却喊不出了,那沙子已经渗入你的皮肤。

或者你还在屋顶上,那群巫师依旧在微颤着。这是一场古老的祭祀仪式,你脚下就是祭坛,而你是被送予月亮的祭品。

你缓缓地抬起头,让月光流进了你的眼睛。

你醒了,那一切都是梦。

满月是仙子那如玉的面孔,那深色的印迹是美人的鬓发和眉眼,用脱俗、哀怨的眼光望着这世上的悲欢离合。

2014年9月10日

爱情是利刃划开你的肌肤后,抚摸你的伤口的玫瑰香泽,。只有那香泽,大概也会让人感到酣畅淋漓。但是香泽涌流下如果缺少了那份皮开肉绽的切肤之痛,人就容易忘记叫做什么叫做“珍惜”。

2014年9月17日

早上已经有些冷了,很真实的冷。

挣扎着起床以后,跑进超市里买一包奶茶,然后一个人冒着细雨往前走,脚下的水洼也懒得躲。

我看到,小山和她的女伴从宿舍楼里走出来,慢慢地打开一把水蓝色的伞,嬉笑着钻进伞下那狭小的空间里。事实上,倒是她先看到了我,在我身后小声地叫我一声,我才看到她的笑脸。

看到雨中的我有一些狼狈,她皱了皱眉。然后向我弯了弯手掌。

我笑了笑,摇头。

她迟疑一下,大概也觉得尴尬,就低下头去,躲在伞下面不再理我。

有些面孔,就是这样与你并肩而行。伞里伞外,并没有言语。就在这样小小的雨天。

2014年9月22日

回家的路上会进过一家药店,我竟然好多次想过,走进去买一瓶安眠药,让自己就这么在黑夜里安静地睡过去。

有些问题,你永远不要问自己。过日子就像买彩票,你永远都不会确定下一张会不会中奖,所以你才会不停地买下去。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好事,所以你才会想要活下去。

2014年9月25日

我不大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到达过那一方花坝。

那花坝在西方。在谁的西方?我不知道,也不去想。总之,朝着西方一直走就能到到达。

一条笔直的乡间小路,不宽,刚好可以容纳一对热恋之人牵手走过。路两边是麦田,风一吹,碧绿的海洋之上泛着鹅黄色的浪花。花坝是黄土垒成,上面栽着几朵白色的小花。是什么花,并不知道。一定是人为的,因为小花边是可以垒成的小土垒,里面刚刚被浇了水。我看到,自己正躺在上面“咯咯”地笑。不过,不是十七岁的我,而是很小很小的我,刚刚学会奔跑的我。我穿白色的毛衣,上面染着土的黄色。

花坝的那边是河,很宽很深的河。那河面上是深蓝色,没有浪,但却能明显地看出它流动得很快。


那些曾经来过的人,在记忆里到最后都只会变成一个典型的幻象。就好像,曾有一个人在记忆里,在时光下形成一个黑色的影。及时那个人离开了,那影依旧在演绎着什么动人的故事。

2014年9月26日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轻轻地,又绝地撕裂。

无边无际的黑色森林里,我看到天空的一束光划穿了灰色的空气。我抓住它,痛哭,就像抓住恋人温软的左手看到她如花的笑靥。

是那束光,让我再一次滑过死亡和堕落的涯际。痛的最后,是忘记。

2014年10月1日

夜晚,在一场小雨过后,独自打开广播在灯下写着我的文字。努力地,在耳朵里盛放一点点诗意。青春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前。如果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自己的路,还有什么意义去谈什么迷路不迷路?

2014年10月3日

有时候我也做这样的假设:人大概是有灵魂的吧。但是人的灵魂并不是人的思想和记忆。人的思想和记忆依托人的肉体而存在。人的灵魂是不是比思想和记忆更加抽象和玄妙?肉体是因为有了灵魂,所以才会有思想和记忆。人在灭亡之后,应该会有一种叫做“灵魂”的东西随风飘走吧。它会一直在我们爱过的人的周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它却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和记忆,只是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直到永远。

田维说:“死亡是宁静的星,归于尘土,归于雨露。”

2014年10月4日

电影的最后,希达和巴鲁告别了朋友,乘风筝去了远方。他们会去哪里呢?我想,他们一定会先去矿山的小木屋,向那里的人道别。然后,巴鲁会带着他的白鸽子们随希达一起乘风筝飞去那个美丽的山谷。那里,有几亩田地在等着他们去耕种,有几头牦牛等着他们去喂养。他们可以在山谷里尽情地奔跑,踩着白色的小花,追逐着阳光。

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吧。

2014年10月5日

生活是一段太缓的弯道,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时候改变着我们的前程。生活的残酷不是嗜血的屠刀,而是抚婴孩入睡的双手,决定着我们的梦的际遇。生活它不允许什么人说它不好,纵使它把你怎样戏弄,你竟说不出半句控诉之言。

2014年10月6日

她是一个很无聊的乡下老太太,每天心里惦记的就是屋后头新长出的南瓜和没洗的几件旧衣裳。她说话的声音很尖锐,就像是打鸣的老母鸡,让人厌恶。她和其他乡下老太太一样,喜欢私底下和谁谈论别人的小事。她是村里的神婆,曾经给表嫂治过头痛病——也不过是撅着她的肥屁股在地上用双手划拉,像是屎坑里觅食的鸡一样,然后再装模作样地在地上捧起一团空气从表嫂的头上撒下去。

关于她的印象,一直极差。

她的儿子去世了。于是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儿子的坟墓在南边的地里,直到今年秋天,坟墓上的花圈还没有完全被风给吹走。看到她从儿子的新坟前经过的时候,我和外婆在田里割豆秧。然后,我听到她呜呜咽咽的哭声。于是我们所有人都站直身来看。

那天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旧毛衣——那件毛衣真的旧了,袖口是拿袜筒接补上去的。她还穿着一件青色的裤子,上面沾着灰尘。她用一贯的快步调从我们面前走过,右手抓着一把镰刀。她脸上的皱纹挤作一团,这让她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加丑陋。她从我们面前一步步走过去,北面就是一座低矮的新坟 。我们的目光紧随着她,就像一次庄严的阅兵式。最后,她消失在西边的小路上,消失在阴天的下午里。

死亡,它让一个人就那么突然地消失。它给人以强烈的遗失感。那些我们曾经爱过的,就那么没了,好像从来来都没有李到过这个世界上。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大概源于此吧?

生命无所谓贵贱,总有一些喜怒哀乐,是我们与生俱来。它们融进我们的骨血,至死方休。

2014年10月20日

人不制伏自己的心,好像毁坏的城邑,没有墙垣。——《圣经·箴言》

2014年10月27日

倘若你真的爱我,就请保持沉默。十年后,若你还记得这里的年华似火,那么,就请拥抱我。若你不记得我,也只好一笑而过。

2014年10月29日

我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却未经我们允许。

我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逼上了这条路,却未经我们允许。

我的梦想,是去流浪。用纸和笔来记录我看到的世界。因为我知道有太多的人是背负着疑问去行走,他们,是多么需要一个答案。

我的背包里要带上几件冬衣、一支钢笔和一本日记。如此足矣。我行走,不停地行走。或许在深夜里,一个人蹲在漆黑的马路边,期待着月光。

只为了,一个答案。

2014年11月5日

我只是像一页孤帆一样在自己思想的海上漂流着,漫无目的。

2014年11月6日

走过的日子,是一页页黄纸,是一笔笔蓝色的悸动。

当我感受着日记的右半边一点一点地薄下去,心像一本风中的书一样散乱。大概是感受到了疼痛吧。那么多日子都被我在文字的唠叨中浪费掉了,然后是舍不得,在怀念那个我第一次走进书店拿起这本日记的时候。好想,就这么回到过去。看看当年那条落雪的街道和银装素裹的世界。


你过得还好吗?

你或许不知道,后来我学着像你当初爱我一样爱上了一个女孩儿。我才明白当初那个荒诞的你是多么可怜,多么狼狈。

感到胸膛好像被直接挖空了,痛感太强烈,所以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嚎叫,而是想这是不是真的。等看明白了,你就张着大嘴沉默地让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双手没办法地在挖空的胸膛里使劲挠。

这就叫痛不欲生。

亲爱的,我是多么想在下雨天给你打伞。可是我做不到啊。

那种在现实面前的无力感,你能体会吗?


无论未来的日子如何,我的爱愿意一越六百里,栉风沐雨,不问归期。

我想要奔跑

我想要奔跑

沿着母亲河的滩涂

我不会迷路

用十指感受水流的方向

我穿过城市

也穿过人海


我想要奔跑

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我不会迷路

用青春的面庞与朝阳问好

我穿过麦田

也穿过荒漠


我想要奔跑

在某个冬日的午后

不告而别

快跟我一起奔跑

将青春放牧在旅途之上

快跟我一起奔跑

向着东方

向着有海的方向

夜莺

我看到

漫天的乌云将森林上空吞噬

我看到

黑色的沙尘冲撞在林木之间

我看到

浑浊的溪水裹挟着一路的泥泞

鞠一捧尝一口

那咸涩的竟满是泪水


我看到了

看到金色的光

将黑暗与绝望斩首示众

那金色的光啊

是夜莺的翼下之羽

我听到了

听到夜莺的歌

将沙尘与泪溪注满甜蜜


请不要问我

为何一脸愁云

我会告诉你

​是夜莺带我

走出那片森林



2014年12月17日

北方的风,吹冷了那座繁华的都市。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寒冷。但是,是谁曾说的呢?“请感谢冬天,他让我们懂得珍惜温暖。”

他是这城中的凡人,在寻找一眼泉。

泉,找到了。但是,他却笑着淌眼泪。眼泪在风里凝成了冰,就像发丝穿过脸庞上的皮肉,隐隐作痛。再然后,就痛到了心里,每一根血脉。是的,每一根。就好像,巨石坠入渔网。

他昏昏欲睡,将音乐像丝线一样拉扯进梦里,穿针刺一副举世无双的锦绣。任凭灯火从窗外的迷蒙中穿梭而过,仿佛置身星汉。他说:“慢一点,再慢一点。”

2014年12月18日

面对以他皮肉为食的秃鹫,普罗米修斯笑了。宙斯问他为什么,他说:“没有人会愿意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像云一般飘走,就好像我不会愿意看到人间被置于黑暗中,哪怕受苦受难。”

很多时候,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藏着一团火。

2014年12月19日

有些时候,他就是一只傻乎乎的绵羊。他被囚禁在羊圈里,朽木成了他的囹圄。他有卷卷的、像雪一样的毛发,有乳黄色的羊角,有粉嘟嘟的鼻孔和嘴唇。他有汪着泪水的、泉眼一样的双眸,有卷而上翘的睫毛。

他会微笑,他会遐想,他会伤心,他会自卑,他会……他会很多很多。但是他不会表达,不会抱怨。他只会“咩咩”叫。

他亲吻草叶上的朝露,他咬下草的叶子,绿色的、腥味的感觉从洁白的齿际浸入每一颗细胞。他幸福地流泪。眼泪浇湿草地和土壤。

2014年12月20日

记得,就是在那个北方最冷的季节里,那个小男孩儿在新闻上看到了狮子座流星雨的消息。然后,竟然傻乎乎地穿外婆的棉裤在深夜里爬上了农家的屋脊,在一地残雪晚霜的包围下等到了后半夜。但是那晚的云翳时散时聚,夜空里只有星辰,缀成一条丝带。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流星雨只在晴天里出现。

那年,他13岁。

2014年12月21日

就这样,让思绪变成一股浓稠的白烟,在风的拉扯下变得愈来愈淡。他不浓烈,也不激昂。他像是一潭水。在冬季里变成一湾冰晶,剔透而又死寂。夏天里,他有化作一阵烟、一阵雾,躁动、飘浮,呼呼作响,就像是在哭泣。他太沉寂,他不是一团炽热的烈火,他厌恶锋芒。他习惯了在角落里,在角落里不被人记起。

他隐藏自己,让自己变成一湾潭水,偷偷地呼吸,不让自己惊起一丝波浪只是静静地反映着瓦蓝的天和瓦蓝的情。他不笑不泣、不动不静。他在深深的水底用文字的贝壳在暗黄的沙地上组合出一些简单的线条,来记录着他的一切。这是他得以存在的最有力的,也是唯一的证据。这是他的修行,就像是禅师,能够抓得住最微弱的、最阴暗的晨光和晚霞,还有在空中飘浮的断裂的蛛丝。

他的文字就像是雾里的花,就像是大洋中的沉舟。刻画着心的痕迹,将跳动的心脏上的细微而繁复的纹理刻画在淡黄的纸上,刻画在灰白的横杠杠里。

2014年12月22日

就像是轻如风,就像是淡如水,就像是薄如蝉翼,就像是细若蛛丝——这就是人的思绪。

把眉头蹙得酸痛难耐,只是为了逼迫自己不要忘记理想。人的心,它太软弱,容易陷入泥淖,不复再生。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佛,念着自己的经,修自己的行。

2014年12月25日

在那个像梦一样遥远的地方,有半亩花田。它有七彩的土壤,在深秋的晨雾里能结一层细若碎雪的霜。

青春就是这样七彩的土壤。你种下玫瑰,它便收获玫瑰。你种下百合,它便收获百合。你种下苇草,它便收获苇草。你种下荆棘,它便收获荆棘。

你还记不记得?当你行走在破旧的柏油路上,冬天的寒冷像是一汪无边的海,你却是那海底的一条鱼。戴“孝”字袖章的白发老人弓着腰往前走,不停地在浓雾里咳嗽。你看到远处的庄稼地是蔫儿绿色和暗黄色。你闻到路边的水沟里的烂菜叶发出一股骚味、腥味、臭味。这就说明,这几天是热闹的集市。

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和西边的夕阳一轮。

然后,你看到家就在不远处。

2014年12月26日

把自己温热的心放在一口结满蛛网的旧磨盘上,笑着、流着泪和汗水推动它,碾压出幸福的血丝,在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雕琢出快乐和幸福的样子。

这就是他现在在做的事情了。


夏天,曾经有一个不经事的少年,在馄饨铺子里点一碗馄饨和一瓶啤酒,假装豪放地吃喝。那一刻,觉得自己真像个男人。

2014年12月27日

那是杂志里赠送的一张卡片,卡片上的照片拍摄于尼泊尔。尼泊尔,在中国版图的西南方,弹丸小国,国际新闻中不常见它的名字。尼泊尔在印象中与贫穷、饥荒这一类触目惊心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照片上是一面玫瑰一样红的砖墙。红砖的颜色有深的,也有浅的。墙上是一扇硕大的窗,窗框是灰色复古花纹。窗里有一个面色呈棕色的、穿蓝色碎花小袄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天真地在窗户上凝望着窗外的世界。

那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个弱小的灵魂,都在经历着一次次深情的凝望?

PS:那实际上是一张附赠的明信片。第一次看到这张明信片就被它深深打动,莫名地感到它有一股非常励志的力量。后来把那张明信片贴在宿舍的墙上,高中里它陪了我两年。毕业的时候我小心地揭了下来,后来带到了大学里。

2014年12月28日

有时候,他仿佛看到一朵未开放的柔弱的粉白色莲花在风雨中摇曳,努力地撑开自己的花瓣。

他在傍晚时分把自己锁进一个狭小的黑暗角落里,偷偷地观望着嘈杂的人群。直到冬天的傍晚的阴晦把膝上的书本都埋没。

他暗暗地享受孤独,孤独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在他的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是不是,

是不是很多年后只叹一声

“时间过得真快”?

是不是执着地去爱,

都被错怪成了“不思悔改”?

是不是成长就要承受许多的无奈?

是不是年少的日记本,

没有机会和你一起掀开?

是不是你走了就不会回来?

是不是我的怯懦就像早晨的雾霭?

是不是你也一样,

偶尔没有勇气面对未来?

是不是多年以后,

我会后悔想你的现在?

……

2014年12月28日

想让自己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被深深地掩埋,让思绪在那个小小的坟头上长出小草,开出小花。这是光,是早晨的露水,是冬天的晨星寥寥,是秋天的蒹葭苍苍,是夏天的荷叶圆圆,是春天的雪水潺潺。

孤独是诗人的好朋友。对于他来说也不例外。孤独是他内心的一眼清冽的黑泉,它在阳光里反射出破碎的波光,就像是钻石落在了纯洁的冰块上。他用蓝色的笔触把那些破碎的光点谱成的节奏记录了下来,变成了一串串给时光去诵读的经文,便成了无数个夜里独自呢喃的呓语。

你看那漫天的星辰,从你的童年一直陪伴你走向死亡,它们不增也不减。你是否也曾忽视或嘲笑过某一颗星的黯淡无光呢?但是,却又在垂暮之年羡慕和赞美它平凡的美?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感谢它没有因为你的忽视而悄然离去,因而让你在多年以后错失了一次最美的发现呢?

2014年12月29日

在记忆的原野上,有这样一片五彩的、芳香的,带着愧疚的土地。它让人沉迷,让人迷路,让人陷进一片虚妄的幸福之中。它是一片甜蜜的沼泽,让人陷进去就忘记了挣扎。

在生活中寻找一些感动,就像是在无垠的草地上寻找几朵芬芳的小野花。

2015年1月1日

没有心思整理繁复的书案,诗人把那一堆的凌乱像尘一样推开,铺一张泛黄的纸,写一篇陈旧的诗,他写道:“我们像奴隶,跪伏在地上,忍受着屈辱,能看得见脚下的尘土,却看不到远方的路。”

2015年1月2日

这个世界如此繁乱,有多少人都在徒劳地制造虚妄。

从来都没有谁能够打败谁,除了人自己。

2015年1月4日

你知道吗?真正的友谊是互相欣赏,但那并不等于妄自菲薄。人生难觅一知己,朋友在乎质量而不在乎数量。

思念是一剂良药,是上天的馈赠。有情人总是在经历了隔岸相望之后才恍然懂得了什么叫真情可贵。有些人,表面上孤僻出世,但是他们并不是没有朋友。只不过,他们的朋友是用来怀念的,而不是用来相伴的。就好像“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又好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还好像“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2015年1月5日

在这个世界上,最宽容、博大的是大海,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但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最吝啬的依然是大海。它不会给远飞的候鸟任何一块停歇的礁石。

2015年1月11日

我们用最痛的领悟去体会那些我们当初不屑一顾的话语。尽管青春这条路有太多走法,但所有人在疯狂之后还是会在同一个终点相遇。到那个时候,岁月忽已暮,少年也苍老了不少。

2015年1月15日

当我们还不习惯在日记里写“2015”这几个数字的时候,20115年,我的十八岁,已经逝去了许多个日子。我始终是一个被落在时光的后面挥泪奔跑的孩子。


喜欢纳兰词中的这么一句——“读书消得泼茶香”。

书中载,宋代词人李清照常与丈夫比记忆力,胜者可以饮茶以庆祝。于是,我看到,在很久很久以前,以为年轻貌美的女词人与丈夫在亭中对坐,石案上是两盏香茗,一卷古诗。亭外则是落英缤纷、黄莹啼鸣的暮春。二人吟诗作乐,嬉闹中不慎将茶盏打翻。温茶流上冷案,暗绿打湿罗裙。

我所期盼的爱情不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不是“水中伊人,在水一方”。我说期盼的爱情是平平淡淡,是心照不宣,是默然无声。一言以蔽之,就是“赌书消得泼茶香”。


人之所以会忏悔,是因为我们曾经失去过一些本不该丢失的、本来触手可及却不知珍惜的东西。

想起《平凡之路》的歌词,“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却从没找到答案”。

是我们,以狂放不羁把一切我们所拥有的都毁灭,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蓦然回首,细数记忆的碎片,从失去的切肤之痛里捡拾那些对我们弥足珍贵却已破碎不堪的东西。而当初,那种毁灭在我们看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再然后,当我们在一个迷雾一样的早晨里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又有几多熟悉的侧脸?

2015年1月16日 周五

对于每一个喜欢日记,习惯记录的生活的人来讲,读旧日记就是一种隐隐作痛的幸福。我在冬天的午后里翻开去年的日记本,里面有偷偷的思念和暗暗的思忖。曾经那些觉得乱如麻的思绪在经历一段时间后再回味时会觉得明晰不少。只不过,好像都蒙上了灰尘。

有一些纷乱却无形的东西,需要我们暂且封存,寄向未来,留待日后整理。

2015年1月20日 周二

曾经是不是我们也在爱情里互退三尺,只是远远观望,只互相爱慕,而从不接触对方的温柔?

2015年1月21日 周三

天气在变糟。天上的云是灰白色,像是一双老眼里流动的浊泪。

我们在兴奋地等雪。

但是有人说,白天的雪并不美。我想,这话有理。白天的雪只会被行人的脚步给污染,大概只有夜深人静的雪才有可能换来满世界的白。

有些美好的事物还是给它们留有隐私空间比较好。它们愿意将一刹那的美展现给你,却从不把它们滋长的过程表演给你看。

2015年1月24日 周六

什么叫做“备胎”?能说换就换上的才是备胎。说直白一点,就是那种排着队愿意当你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人。你想想,在你的生命中真的存在那样的人吗?其实未必。或许,当你把一个人列为你的备胎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从意识中接受了对方、相中了对方,所以实际上你首先成为了对方的备胎。

在感情世界里没有谁主宰谁,没有谁是谁的备胎,好像牛顿经典力学,一切都是相互的。

2015年1月26日 周一

2015年的一月,冬季进入了一个高潮。近几天,寒风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了。坐在考场里的时候,只有透过玻璃窗观望外面法国梧桐上摇摆的枯树叶子才能知晓外面的天空是阴晦的,冷风是肆虐的。有时候你不敢抬起头来看远方的路,看未来。因为越看越觉得悲伤和恐惧。在面对遥远的未来的时候,你或许会感到躁动不安。于是你就低下头颅去感受手边的幸福。当你不确定未来的时候,你就好好抓住现在吧。

我想,那就是成长的姿态了。

我回忆起小学时代那个特别火爆的做家组合,名字叫做“花衣裳”。组合里有两个作家,阳光姐姐伍美珍和辫子姐姐郁雨君。实际上,“姐姐”这个称呼也是蒙人的,两位女作家早已经到了“阿姨”的年龄。当年曾经饶有兴趣地读那些书中简单可爱的文字。那些文字被用特殊的艺术字印刷出来,一个个都调皮可爱。可是,当几年以后,再有机会读到那些花花绿绿的书的时候,只觉得字大行稀、情节无趣。情随境迁,我们似乎已经习惯黑森森的宋体字了。

2015年1月29日 周四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就像是茫茫大海上远飞的一群海鸥。有人说海鸥就是一群傻瓜,辛辛苦苦到头来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地平线。还有人说,海鸥就是勇士,即使前路迷茫,但仍然勇往直前。其实路还是那条路,始终未变,只不过关键在于路上的我们是和何种心态。

2015年2月1日 周日

好好地去感受阳光的炽热和月光的清冷,在每一个早晨的露水里找一找自己简素的妆容,以便证明我们存在过。

2015年2月3日 周二

我们因为对未来的迷惘而荒度了现在,而被我们荒度的现在恰恰是那个我们不远的过去为之迷惘的未来。

2015年2月6日 周五

这个冬季就这样像指尖流沙一样缓缓地流逝着。我又改变了多少?在过去的这个冬天里,也在过去的很多很多个冬天里。

但那些日子毕竟还是远了,我只有悄悄地怀念。拿回忆里的自己和现在的这个自己做一做比较。头发长长了多少?个子长高了多少?心底多了几层灰尘?身上多了几道伤疤?丢了多少梦想?又捡拾过多少星光?

在日复一日的没有变更的校园生活里,我只好默默地想。就如同在整理一束乱发,虽然,有时候会一不小心将自己缠绕。


生物学上说,人的心脏是人脑唯一无法控制的器官。你无法用你的大脑来控制心脏的跳动。很多时候我们是在用心来想念一个人,这是大脑控制不了的。

2015年2月17日 周二

生活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表面一派慈善地给你那么多条金光大道,但却在每一条道路之后埋伏了祸福囹圄,所谓的选择也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选错中把我们引向殊途同归。回首来时,此时的人和物都是彼时彼地我们所为之嗤之以鼻的草芥之物。

2015年2月24日 周二

我想找一个可以把时间一点点荒废的地方,来做一些黯然的神伤,沛然的泪下。不计较前因后果,不计较日月流长。

2015年2月27日 周五

喜欢这样一句诗:“我说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暮春,你说这是一个诱人沉醉的黄昏。”

2015年3月9日 周一

我想要一只小帆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这喧嚣拥挤的大陆,让灰白的船桨和灰白的浪花一起唱起动人心弦的歌。

我想要寻一处海岛。它不必很大,只要盖得起一座小屋只要栽得了一丛玫瑰花。在阳台和游廊里挂着紫色的风铃,犹如她年少时的吟吟笑语。我远离桑田沧海,不去看物是人非,只在记忆力寻找最纯真的我和她。我喜欢光着脚丫走过游廊,踏着风载过来的细沙,走向我来时的航路,那尽头的小木船已腐朽,正在长出绿色的芽。

如果我死了……

让我安静地躺在沙滩上,任海风将我掩埋。让我结一只木筏,躺在上面随着海浪漂流向另一块大陆的岸。让我枯死的灵魂在深夜墨蓝色的海上闪闪发光,就像是星辰沉睡在夜空的怀抱。等我,等我到达彼岸,用苍白的容颜去问候我的初恋。请她寻一处长满鲜花的山坡,让我陪着那段记忆入土为安。却不敢奢求她的眼泪。来年盛夏,我的矮坟上会生长出一株凝着想思露的玫瑰,等她前来采撷。我惟愿吻一吻她随风的纱裙,闻一闻她粉色臂弯的芳香。

2015年3月15日 周日

书写是一场无始无终的行走,不要刻意的思量,说走就走。我慢慢体会这种感觉。在纷乱或空白的脑海里抽出几丝波浪。在千里无垠的荒漠里榨出几滴甘露来。这片荒漠也有春暖花开,也有花香满地。

2015年3月16日 周一

这是一个起风的日子。我回忆着过去许多个起风的日子。

十几年前的那个起风的日子,我颤抖着从打麦场上站了起来,迈出了我的第一步。妈妈说,我那天围着草垛乐呵呵地转圈子,头上脸上被吹满了草叶子,妈妈骂我是个野孩子。

后来,又是一个起风的日子。我蹲在地头心惊肉跳地看着北风吹成绿色波浪的甜瓜秧,还有那两瓣儿在田垄间起起伏伏的小屁股,带着哭腔,想喊,却又压低着嗓门说:“哥哥,咱不偷了,咱们走吧……”那个时候,我总是负责望风,而且确实是在“望风”。

再后来,还是一个起风的日子。我扎了一个风筝,和我一样高。我本希望它能带我飞,但还有点儿担心线不结实。可是它自己都飞不起来。当时我挺苦恼的,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扎风筝要用细竹条,而不是柳木杆子。

后来的后来,还有许多个起风的日子。都被我弄丢了。

今天,又是一个起风的日子。我快步走过学校操场,只看见天蓝月明。

最后,那个风里的孩子已经老了,而这个风里的少年还是个孩子。

2015年3月24日 周二

我幸福地看着时间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从我身边和眼前飞走,让这一丝寂然从心底和笔尖慢慢地蔓延。是时光,偷走了我的浪漫。

2015年3月27日 周五

我渐渐地察觉到阳光里有北风携来的寒意。

学校的法桐树和樱花树在谋划着一场喧哗。我恹恹地不顾凉意侵入肺腑,好几次幸福得想哭。

它们会不会在乎我们的不在乎?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这个世界露出狰狞的面目挟持了我的爱人,逼我放下手中的童真,向它投降,并不许记恨和痛骂它。我跪地求饶,说,求求你放了她。然后,我再也不是我,她再也不是她。我听到戏谑的笑。再然后,我从梦中惊醒,发现手中的童真还在,只是却找不见她。

我幻想着,她是否和我一样,一样的垂死挣扎。

2015年4月6日 周一

你嘲笑我太傻,我嘲笑你庸俗。既然是两条平行线,就别争论对方的曲直。

2015年4月11日 周六

换了新位置,靠窗。能看到很多同班同学,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和雨声。听到树木在这个季节里偷偷地酝酿着一场甜蜜的阴谋。听到天空中的飞机轰鸣而过。听到窗台上谁的花草在说着梦话。

转眼,是一片屋顶。红的、灰的、蓝的。他们沐浴着晨光暮色,将每一场风雨都笑纳,将每一个故事都目睹。

我欣喜于新的视野,并感到莫名的幸福。就好像将自己柔软的心捧着,不住地亲吻。虽是一室之内的距离,却傻乎乎地认为是一场那么完美的旅行。

那年,找一些华丽的词语凑成句子,交换后读过,夸赞对方文笔不错。明明各自惊喜,却佯装谦虚地说一句“不敢当”。直到后来,当某人离开,你就会明白,真的有人可以让你心甘情愿地交付所有的温柔,毫无保留。


我向往高处。我想变成一朵待放的烟花,,其高处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这座城市的街道和人群。

校园的东北方有机场,具体位置和距离不详。但是东边的那半边天空里确实经常有飞机飞过。

飞机的窗外是什么样的风景?飞机里面又坐着什么乘客?初中物理课讲大气压,老师说,人生活在地面上就好像是鱼生活在海底。在我的印象里,生活在深海应该是一种酷刑。因为深海是那么闭塞,暗无天日。一直认为深海中的鱼是一种牢狱中的生物。但是,天空的高度岂不是远大于海洋的深度吗?后来,在高中里学到地球的大气圈层,才明白原来人类所生活的地表是那么浅薄的一层。即使如,人类还要创造那么多的建筑物来将自己围困。如果不是乘坐飞机,人类的一生中有几次逃脱这个混凝土牢狱呢?人类没理由怜悯深海中的鱼,,人类也是牢狱中的生物。

窗外不远处的工地上传来钢筋和砖头碰撞的声音。有一座更高的居民即将被建起,同时,一架飞机轰鸣而过。

我想生活在高处,大概一朵烟花的高度。

2015年4月20日 周一

与朋友一起吃饭。离我们不远的餐桌上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很年轻,女儿不大。

正与朋友聊着,小女孩儿突然嚎啕大哭,店里的客人都热不住回头去看。女人一脸歉意和尴尬,赶紧用右手轻轻掩住女儿的嘴。并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而男人则明显有点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从身体的包里抽出纸巾递给妻子。男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把那一家三口人指给朋友看,说:“你能想象吗?将来有一天,我或许会变得跟那个男人一样,,也面对着和如今一样的局面。”

朋友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虽然有点狼狈,我倒是觉得他们很幸福。”

我点了点头,笑着不说话。

我不是那个男人,我不懂那人的心情。一切的猜测都只不过是一种自不量力的胡言乱语。时间像是一条鸿沟,把两个我分离开来。

或许生活的模样就是这样的。狼狈是在别人看来,幸福外人难以知晓。

有人说,,十七八岁年纪的挺可怜的。说小孩不是小孩,说大人不是大人。是没了小孩的纯真,但是也不见得有大人的成熟。看小孩子觉得幼稚,看大人觉得难以接近。所以我们就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既没有小孩无忧无虑的快乐,也没有大人平平稳稳的幸福。静静地观望,似懂而非懂。自言自语地将一些废话,什么时候说够了,也就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当年被自己说过的人。于是也就长大了。

希望未来的自己,即使狼狈,也会幸福。

2015年4月21日 周二

小的时候,有好多问题我找不到答案。而当我长大了,并不是找到了答案,只是更加平静地面对找不到答案的事实了。而那一天我真的找到了答案,我并不是长大了,而是已经老了。

2015年4月22日 周三

是谁,把他的诗卷毫无保留地展开,把我文字里的高贵那么无情地打败?

2015年4月25日 周日

法桐的枝干抽出了新的芽,就像是它们挥着小手,迎接一个崭新的盛夏。

不知何时,盛夏成了离别的季节,也成了相聚的季节。

你忘了第一次是在哪一年,你背着沉重的行囊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六年或者三年以后,你又背着同样的行囊奔赴下一场相聚。那第一天玻璃上灿然的笑脸,已经是永隔于三秋之外的遥远的梦。

你行走在盛夏的这条路上,逐渐发现有那么多的人站在前方回身向你微笑。于是,你终于知道,原来你离别着别人离别过的离别,你相聚着别人相聚过的相聚。

又是盛夏了。如果经历的轨迹就像是季节一样不可更改,那么,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语呢?

2015年5月3日 周日

我习惯在“书”的前面加一个“读”字,而不是“看”字。因为“读”这个字显得厚重而尊贵,像是给“书”的一尊奖杯,显得那么崇敬而有尊严。“读”字又让我想起挑灯夜读,在如豆的烛光下轻轻翻动书页,那么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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