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听到余光中去世了,我的心里一颤,仿佛失去了什么。
但仔细一想,我并不知道他的生平,他的为人,他做的事情。
我的脑海里与他相关的,只是那首在高中语文题上读到的《赞李白》,至今仍会背:
酒入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还有三分啸成剑气,
秀口一吐,
就半个盛唐。
初读这诗的时候,被其中展现的气势着实麻了半天。
豪放,不羁,洒脱,李白穿越千古,执剑踏马而来,在我耳边唱起了《将进酒》,耍酒疯似的舞起了《蜀道难》,甚至杜甫都来乱入,在旁边用筷子和碗敲起了《公孙大娘舞剑器》。
我极力克制自己来首《双节棍》的冲动,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语文课,动词啊大词啊抖抖腿也就罢了,莫要手舞足蹈,更关键的,语文老师可是比体育老师的肌肉还发达的。
末了这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想象中,李白尽兴要走,还亲切地拍了拍我肩膀,用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告诉我:小兄弟,这诗我也是喜欢的,不过我本非中原人士,粗狂惯了,这“秀口“二字,觉着有点别扭。改成“张口”啊,“醉眼”啊随便什么的都行。
那就改成“随便”二字如何?
李白冲我眨眨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杜甫。恩,随便一吐,就半个盛唐。哈哈哈。你很中二啊,小兄弟,莫要学我,叫高力士脱靴,我去也。
回想到这里,我也不由的叹叹气。
昔日中二少年,如今也是拖地大叔了呀。
这就是老。无论如何人老心不老,人老都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希望余光中走的安详,无苦而逝。
那么,苦是什么?
《佛经》上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生为受难日,老是朱颜辞,一病身心损,更别提死了,千古艰难事。
相爱的人却分离,仇人却偏要汇聚,心有所求却不得。
最后一个和前七个并不是并列关系,而是因为有“五阴炽盛”所以有生老病死苦。
人生在世,喜乐参半,有时幸福,有时愁苦。就像第一篇所说,没有虚幻,我们无法分别出真实。
如果没有痛苦与悲伤,我们又怎么体会愉悦与快乐呢。
对苦的总结,不出于这七种了。
有的人经历的多了,一颗心已坚强无比,这都不是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念过去,奋力前行。
但有时坚强的另一面,是否就是麻木?
伤口长出老茧,是否就叫成熟?
是否要更多,更大的欲求来刺激自己这颗不断寻求索取的心?
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有的人敏感,感时花都留泪,恨时鸟叫惊心。
总是埋怨或留恋过去,要不就憧憬或畏惧将来。
于是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是啊,忙起来吧,忙起来就不用想这些根本没有答案的事情啦。
有的人说,平凡才是路。终于遇到你,平凡。
这是否是自我安慰的话语?
苦呐。
那是不是佛教说人生有这许多苦,就要跟着佛,受到佛的庇护?
荒谬。
你把佛陀当成是卖假药的啊?寻找顾客的痛点,然后往死切吗?
佛陀不是上帝,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呀,这是和全知全能的其他宗教不大一样的地方。
打开《佛陀的圣弟子传》这书,在南传上座部的眼中,佛陀就是一个觉悟了的普通人,当然他也有特异的地方,但他也会头痛,也会生病,也会吃药。
但他更像是一个过来人,一个走过了人生修行路上所有陷阱,苦口婆心的人。
他只是发现了世间“苦”的规律,苦的产生,以及怎么去灭苦。
他也不能去帮人灭苦,他也帮不了,众人都是自修自证。
他能做的,只是说出这套方法。认识苦,了解苦,灭掉苦。
比如他在《大念处经》中所说。
至于北传大乘佛教,含摄整个《大般若经》的《心经》中说,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苦从根本上说,是没有的。
但且住,《心经》开头怎么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那是 圣者的境界,凡人一个,也就不妄自揣测了。
不早啦,拖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