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普普通通来,又普普通通即将过去,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如和往年的任何一个六月放一起,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我刻意把今年的六月当成一场轰轰烈烈了,其实很失望,并没有。我还是照样吃饭上班睡觉,闲来无事看本书看个电影。太阳还是照常升起又落下,原来,云卷云舒下的我,还是我,和曾经那个,没有多大区别。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之所以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可能是彼此都觉得自己太重要了。我觉得自己很重要,慢慢的,忽视了对方;对方也觉得自己很重要,慢慢的,我没有位置可以被容下了。于是,我终也成了那抹触目惊心的蚊子血,那粒招人嫌弃的饭粘子。
幸好,我体内沉睡的那份倔犟被唤醒了。我在那抹蚊子血上挥笔添了几笔,重新加入别的色彩和元素,于是,成了一幅画;我在那粒饭粘子上挥刀雕刻了一番,重新注入了新的活力与思想,于是,成了一微雕作品。而这样的独一无二,与朱砂痣,与白月光,已经无与伦比了,因为一种魔幻的创造力。尽管我还是我,但我已不是我。
那个内心创造出来的我,在这个六月,在一段感情放下的满月之时,我以为我会邀一群好友一起去庆祝重回单身,结果我没有;我以为我会自己买醉然后回忆再偷偷掉眼泪,结果我又没有。这一天,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感性了,也怀疑书上所有痛彻心扉的桥段是不是太不靠谱,为什么我都没有?
其实毫无疑问,之前全有过,而且太多,痛苦,伤心,挣扎,歇斯底里,统统有过,反倒现在,特别坦然和平静。不会再失眠,也不会再流泪,更不会再伤心,就像在穿越一条长长的黑暗隧道,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快见到了外面的一丝光亮,于是,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也像是破茧成蝶之前,那种暗无天日的奋力挤压与折磨,终于费劲将茧破成小小一个洞,然后小小翼翼探出脑袋来,兴奋地看外面的世界。
凡是到达了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青,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太深的流连便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有双脚,还有未来。我到过那些地方,那里,山青水秀风温柔,但在昨天。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曾经,我用这把精美的钥匙锁过,可惜人家不懂,于是,我找来了撬锁匠,砸碎了,重装,只锁我自己。
六月底,坐窗边,已能所见窗外的蝉鸣一片了,不知不觉,盛夏真的要来了。蝉,在成为真正的蝉之前,潜伏在地下约10年,而在地面上的时间却只有80多天。潜伏在地下的“若虫”,以吸吮植物根部汁液维持生命。然后“若虫”再经过5—6次的“蜕变”,才能羽化为“成虫”,于每年6月底破土而出,爬到树上。每一次“蜕变”,“若虫”都会留下一张蝉壳,它成了人类的一种中药材。在地面上的短短3个月里,“成虫”要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历程:交配、产卵,然后再死去。
蝉太珍惜在树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了,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不被人看见,不被人听见,不被人理解。终于可以等到破土而出的那一天了,蝉当然要向全世界全人类宣告它们的到来。尽管到来了之后,生命如此短暂,却在这有限的生命里完成了延续下一代的重任,还给人类留下了珍贵的中药材。
这样的清晨,静静地坐窗台边,听取窗外蝉声,或看书,或喝茶,或发呆,已不觉困顿了。思考着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想着人类与蝉的共鸣点,谁的一生不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蜕变”之后才会造就现在的我们,而每一次的“蜕变”留给自己的是一种宝贵的经历教训和经验财富,如同蝉的“若虫”留给人类的蝉壳一样,弥足珍贵。
如同六月重生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