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晚惊吓过度,许诺早上睡过头了,一看闹钟,已经6:50了!慌慌忙忙穿好衣服鞋子,用冷水了抹了一下脸,但一转身却看见门上抵着的那一口袋洋芋……费力推开洋芋,屏息凝神,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点紧张,毕竟昨天晚上吓得不轻。不过还好,那扇门一如既往的关着,许诺松了一口气。
刚要出门,却看见推门而出的那个女生。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看得真切,短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圆脸,个子有点矮,后知后觉自己这样盯着别人有点没礼貌,许诺赶紧道歉,结果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只能草草说一句:“要迟到了,你还不快走?”
说完赶紧一溜烟跑了,留女生在风中凌乱:这个男生,好奇怪。
课间,姚胜跟他打趣:“昨天晚上没事儿吧,看你吓的,哈哈哈。”
许诺也不甘示弱:“你还吓得腿软呢!”
“我可没有!”
“啧啧啧,现在还不承认了!”
一番互怼之后,许诺突然脸色认真起来,“言归正传,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老尴尬了,我出门的时候撞见住我旁边的那个女生了……”
姚胜一脸惊恐,
“哦~然后呢!你们说话没?”
“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居然盯着看她半天!后来觉得这样不礼貌,我又跟她道歉,然后跟她说了句‘上学要迟到了’就溜之大吉了,你不都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
“那她说什么没有?”
“好像没有……吧。”
“那你应该没戏。”
“说什么呢,靠!你不会以为我看上她了吧!”
“我又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承认的。哈哈哈!”
“我……”
上课铃声响了。
往常第二节课后要下操场做课间操,那平坦的水泥地板可比村里小学的黄泥地板干净多了,踩在上面也舒服多了。与往日不同,今天要做什么旗下讲话,是从学生中选一个代表,要品学兼优,口齿清晰什么的,但这似乎与他们这些人无关,他们连老师什么时候来选人的都不晓得,更何况上讲台去演讲这种事,是人家一小上来的那群人才可以上的。
等站好队,学校领导发言。
“请初三一班的陈娇同学为大家做旗下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接着,在一片掌声中,一个女生小步跑上讲台,拿着一张白色的演讲稿,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始她的演讲稿。
“大家早上好,我今天旗下讲话的主题是……”
所有人翘首以盼是那个幸运儿被眷顾了,能成为全校学生的代表在国旗下讲话。许诺惊呆了,这不是今天早上的那个女生吗,而此时此刻,她笔直地站在国旗下,字正腔圆的演讲……在他眼里,那种事情是只有富人家的孩子才有机会去的,因为老师相信他们,他们也不像我们村里的孩子一样,要么口齿不清,要么大舌头,再或者普通话不标准。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她小步跑下台,短发也被吹得凌乱。一整天,许诺都在胡思乱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云。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跟姚胜随便说了个理由就回住处了,他想遇见她,她应该会回去的,一定会的。
昨晚走过的街道,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他都为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感到好笑,像个二傻子似的。
果然,还没回到住处,在半路上便看见了她,虽然是背面,但他不会看错的。
他加快步伐,赶上她。
“嗨!同学,你也回去啊?”
她扭头看了一下,有点惊讶
“昂,对”
许诺感觉有点唐突,但都这种地步了,不能再落荒而逃了。
“你今天演讲真棒,当着那么多人,能说的那么流利。”
女孩脸红了一下,被许诺看在眼里。
“哪有,我念得也不是太好,而且我好紧张的,当时我都快要晕倒了……”
“别谦虚啦,你真的很棒,我们班许多人都夸你呢。”
“嗯,谢谢。”
一不小心就到住处了,女生跟她道了别就回自己屋了,许诺这才深呼吸,放松身体,第一次主动跟别人聊天,结果还算可以,至少没留下什么坏的印象。
刚要开门,余光瞟到那扇门,门居然开了一条小缝!停顿半晌之后,许诺决定壮壮胆,慢慢挪到那间房旁边,刚要伸头去看里面的东西。
“你看什么!”
一声大吼猝不及防从身后传来,吓得许诺身体直接颤了一下,伸在半空的手忙不迭收回,慌忙转身一看,是楼上的房东老太太。
“没,没看什么。”许诺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缓过神来才含糊不清回她的话。
老太婆那深深的陷进去的眼眶更突出她幽暗的眼眸,盯得许诺毛骨悚然:“没看什么你又在这儿干什么!跟你说啊,这间屋子可不太吉利,别靠近更别瞎看,小心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番话更让许诺汗如泉涌,难道昨天晚上他不是幻听?这屋子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他不敢再想下去,忙问:
“不就是一间空屋子,有,能有什么东西……”
老太婆左顾右盼,煞有介事地说了起来。
“这间屋子原本是住人的,那个租房子的是一个大汉,还带着一个二岁多的娃,听附近的人说是他经常喝酒打她老婆,她老婆一气之下丢下孩子和他,跟其他男人跑了,听说去外地打工去了,他没办法,好在孩子断了奶,他勉强能带,只不过生活费还得靠他去挣,在当地干点苦力活养家糊口。后来政府要修建学校,他正好去搬砖和水泥,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许诺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不停的的咽口水。
老太婆停了一下,悄悄的说,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那天晚上下雨,那雨可是真的大嘞,百年一遇!我们乡的那条河直接涨了几个头儿,那个男人做完工地在回来的路上,居然正好被一雷劈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附近的人啊,都说他前半生造孽,这是老天爷要惩罚他……”
说得玄乎得很,但许诺还是大气都不敢出,又连忙追问后来呢。
老太婆这次显得更加小心,酝酿半天才敢说:
“后来啊,这件事不了了之,我们老两口子看这孩子可怜,就收养他想抚养他长大成人,没成想那孩子是个话都不会说的憨儿,当时附近都传开了,导致后来都没人愿意租这个房子,我们没办法,只能把它空着,装一些谷物和杂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诺赶紧挪了一下位置,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奶,这,这都好久的事了,就别提了,我先回去了啊。”没等老太太回话就一溜烟跑回屋子,锁上了门,回到屋里还大喘气。
“这老人就爱开玩笑,怎么可能,就是迷信,怎么可能,一雷就刚好劈到,怎么可能,还有,那间屋子既然是用来堆谷物和放东西的,一定很乱,而且一定有耗子,那天晚上应该就是一只野耗子,害,自己吓自己……呼……”
等到了时间,许诺去上晚自习,临走前还是拿了一个手电筒。
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完全淹没在地平线以下,但天边还是有些许的红光,街上行人稀少,让许诺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凄清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他还未完全从那个故事里解脱出来,内心压抑得很。
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看见行色匆匆的其他人,他才松了一口气,广播已经结束了,马上要开始晚自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