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华春秋》第十二章 大黄知恩,何况人乎

在很早以前,具体地说,就是在曲直还没有走出大山之前,他就在村民中时常听到“狗是忠臣,猫是奸臣”的说法。

我们暂且不论谁忠谁奸,单就饲养猫狗而言,现在的成本,要远远大于过去的成本,仅就这一点,上了年纪的人,我想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曲直在没有进城之前,他的家里就曾养过猫狗。

那是在六七十年代,家里能愿意养猫的就不多见,而养狗的,就少之又少。

那为什么都不愿意饲养呢?这除了主人的幸趣爱好,最主要的就是饲养它们浪费粮食。在那时,每个农户从自家的自留地生产的粮食和从生产队分到的粮食,基本无法满足全家的日常生活需要,人都不够吃的,有谁家还舍得给猫狗吃呢?

然而,曲直家却是本村中养猫养狗的几户中的一户。

那时,每到冬天,老鼠就从他家的屋墙爬到天棚上,在夜深人静,家人熟睡的时候,总有几只老鼠在棚里跑来跑去,把纸棚踩得哗啦哗啦直响,影响睡眠。

如果一天两天还好,可是天天晚上都是如此。

要解决这个问题,下鼠药不可行,那要把天棚弄破,药死老鼠又于心不忍,于是,经曲直父母同意,他大哥从别人家要了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只有三个多月,黑白相间,虎头虎脑,特别机灵,十分招人喜欢。刚要来的时候,由于想妈妈,头几天总是喵喵直叫,家里人为了安抚它,总是想方设法为它弄点小灶。

很快,小花猫就适应了这个新家。又到了冬天,为了让它出入方便,特地在把室内的墙壁凿个约二十公分的方型过道,为了防止往室内进冷空气,还在洞口处用一块厚厚的方布钉上,这样一来,只要小花猫在家,那些老鼠们再也不敢在棚里耍欢了,家人终于能睡上好觉了。

过了几年以后,有一个冬天,曲直在自家的院子发现,这只小猫在菜窑上嗷嗷直叫,他感觉这声音很是反常,他就赶紧从家里跑了出去,只见小花猫四只爪子直挠地,后来躺到地上,眼睛直翻白眼,声音越来越微弱,不大功夫,这只可爱的小花猫就断了气。

看到小花猫可怜的死去,曲直断定,这肯定是附近的邻居为了防止它偷东西,用毒药害死了它。

毕竟,这只小花猫在曲直家生活了好几年,家人对它已有感情,曲直的心里也很难过,从此以后,曲直家再也没有养猫。

岁月,一分一秒地度过,四十年,看似漫长,其实,有些事情,就好像发生在眼前。

有些事情,不管你情不情愿,不管你喜不喜欢,该发生的就会发生,你想躲,也躲不过。

就在经营麻将馆的第二年,一天,有位不速之客前来造次。

这位不速之客,人人都晓得它的名字,个头不高,长着圆溜溜的小脑袋,毛朝外,胡须很长,有两只尖尖的小耳朵,长着四条腿,喜欢吃腥,说到这,我不告诉你,你就会猜到它,它就是后来被称“大黄”的猫咪。

大黄是只流浪猫,自从第一次出现在麻将馆门前,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离开这里了。它只要饿了,就向大又讨要食物,时间一长,这只大黄猫就不想离开这里了,后来,大又还专门为它搭建了一个窝。

当时,曲直还在上班,即使休息时间也很少去麻将馆。

有一次,有个同学给曲直打电话,让大又给留个房间,同学过来之后,曲直想下楼看看几个同学,当走到门口时,看见大又正在给大黄喂食鸡肝,不仅又让曲直想起了四十多年前家里养猫的往事。当他回想起那只小猫死去的情景,不由得对眼前这只大黄的未来命运产生一丝担扰。

曲直对大又说:

“你再别喂它,时间长了,他就不走了。”

“那怕什么,有人说,猫来能招财,猫没有往穷人家去的。”

曲直听罢,还满有道理的,于是,以后,他看到大黄饿了,也亲自到旁边的小卖部去给它买好吃的。

凡是动物都有情感,都有灵性。

自从到了麻将馆,它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鱼吃腻了,就换香肠,香肠吃够了,就换鸡肝,这三样东西,反复调换,就是在其它地方抓了一只老鼠,也要把它叼回来戏耍一番,给主人看看,以此来证明,我还没有丢弃老祖宗留传下来的这个手艺。

为了答谢主人,每天大又不管几点回家,大黄都会亲自送到家门口,等大又进楼后,它还要在楼宇门外再等上三五分钟,才能离开。

关于大黄天天送大又回家的事,她刚开始告诉丈夫,曲直还不敢相信。过去,只听说家狗送主人的,还从来没听说有家猫送主人的。

“你不信,你把窗户打开后,你看看大黄在没在门口蹲着。”

曲直把窗户打开后一看,果然是大黄在门口,一次,两次,经过几次观察,这才让丈夫确信,原以为奸臣的猫,也可以变成忠臣啊!

我从家猫大黄身上发现,猫不见得是奸臣,只是为了生存和改变现状的需要,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选择易主。

这又不能不让我联想到人,连人都能忘恩负义,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去对作为一个动物的猫咪扣上奸臣的帽子。它之所以背判,是因为主人做的还不够,应当从人类自身去检讨,这才是对猫的客观态度。

当然,从历史来看,谁也不愿背上奸臣的骂名,但是,我们应当清醒的认识到,客观地讲,对于被背判者来说是奸臣,而对于被投靠者来说,就是忠臣,或者至少是暂时的忠臣,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被无数事实所证明了的。

所有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也懂得知遇之恩,经常看《动物世界》《人与自然》就明白了,非洲的狮子,东北的虎,还有家养的狗和猫,动物尚且如此,那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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