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时候我用半年时间写了30篇大学的回忆录,从报到一直到毕业,无论本科四年过得算不算成功和圆满,至少能算有个交代。今天下午朋友圈里大家都在转发工业大学的全景,看到那些熟悉的亭台和树木,熟悉蓝天和海风,想念,又想念。毕业到现在整整一年,我记得毕业之前每个人都说了很多话,可我早己经记不得每个人说了什么。翻这30篇随笔的时候也有种今昔两茫茫的空虚感,触碰到精彩的段落反倒很失落:
那里面活蹦乱跳的年轻人,也都是我吗?
今天晚上聊聊毕业和毕业这一年。
毕业前班级散伙饭那天,我从一坐下就开始掉眼泪,面对一个自己亲手装扮和精心经营的集体,所有情愫排山倒海般涌进一句沉甸甸的“再见”里,是很难忍得住不哭的,不过也还好当天所有人都识相地选择不劝,除了我,大家也都还算轻松,所有人说说笑笑权当是“和平分手”了。饭局最后大家让我说两句,很多句记不得,有几句忘不了:
“你们总说毕业了还能再见面,我们五年、十年、或者更久总会重聚,你们真的相信吗?和每一个人再抱一抱吧,有些人你这辈子已经见过他最后一面,一句‘常联系’,或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道别了。和这四年划清界限,愿我们的未来既有酒有肉,也敢爱敢恨!我干了,你们也都要干啊!”
阿博哥是寝室里第一个离校的,早晨,很早的早晨。
我醒得更早。
我静静地听他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脸,静静地听他收拾了桌子,装好了行李箱,手脚很轻,生怕打扰到我们。我心里乱的很,不知道一会的道别时怎样的场景。
他在每个人耳边说了一句话,最后走到我床前,对我轻声说:
“六,以后好好学习,我走了。”
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装作没睡醒。
“嗯。”
我离校当天,最后一个从寝室离开,拉着行李箱出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笑 ,笑自己连说再见的勇气也没有。
每路过一个寝室我都停下来看看,突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自己写了四年的故事没保存就退出了,下一次打开发现空空荡荡白纸一张。但是,你脑袋里开始闪过各种各样的情节,你很紧张,生怕忘记了哪怕最小的故事。在走廊里走出去一段路,我又拉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走回去——像大一时候一样,站在寝室中间,环顾四周,仔细端详。这间屋子和来的时候一样干净空旷,我的心里也和这房间一样空旷。我扬扬嘴角,小声对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再不敢回头。
毕业之后,我就去支教了。我常说告别老朋友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交一群新的朋友,很庆幸那个假期我和一众志同道合的人萍水相逢,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支教之后,我在北京见到了大学里最好的朋友萱萱。
这时候萱萱在北京已经工作快一年了,这一年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很多,以后慢慢分享给大家。
就在我到北京的两个月之前,萱萱刚刚换租了新房子。上一个房子房租到期的时候,她还没找到新的房子,她很绝望但是她相信房东能会宽限两天,让她找到新的房子再搬出去。
可房东没有。
当天晚上萱萱大包小包地拎着所有行李无处可去,她是每一个来到北京打拼的年轻人的缩影,她那么普通却又那么有代表性。萱萱在大街上走了很久,他走到同是北漂的闺蜜的住处,想着若是能在这暂住一晚上就停下,不方便就继续走。
闺蜜答应得很爽快,于是两人拎着行李上楼,萱萱很累但是莫名地温暖。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闺蜜的房东突然从隔壁出来,见两人这般模样,便问她闺蜜:
“这人是谁啊?”
闺蜜也是租客,所以只能央求房东,希望她能留萱萱在这暂住一晚。
“不行!”
萱萱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清楚这合情合理,于是她为了不让闺蜜为难,主动提出自己不住在这,但是能不能把行李放在这里一晚,明天找到房子立刻就拿走。
“我怎么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蟑螂,不行!”
接着房东又指着萱萱的闺蜜说:
“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带人来就带人来?你今天晚上也别在这住了,东西赶紧拿走!”
闺蜜想和房东理论,萱萱拦住她,她知道闺蜜今后还要在这住,这架吵不得。
当天两个姑娘拎着行李在北京的大街上走了一晚上,她们哭得声音很大,但这是北京,北京欺负你你就受着,你可以哭,北京也受着。
可是北京受得起。
我听她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很难受,曾经的萱萱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我有一瞬间感觉这不是她,却又在下个瞬间明白,原来这就是长大之后的样子啊,可以不那么骄傲,却必须更加倔强。
谁都看得出来萱萱是化名,因为萱就是忘忧草啊。
你明白成长既是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璨若星辰,你更清楚成长也是烟花燃尽之后,无尽夜空里盈满的空虚和落寞,你当然痛,你也快乐。你知道成长必定要渐渐温柔、克制、朴素、不怨,安静中渐渐体会,青春为何绚烂,生命为何盛大。
毕业整整一年,我依旧在象牙塔里追求更广阔的梦想,可是我不知道尝尽了烟火气的朋友们,你们可好吗?我依旧是靠着回忆苦苦支撑青春的桥段,我的朋友们,你们也别忘记啊。我依旧盼望着有朝一日我们在老地方相聚,能贫能笑,能唱能闹。
最后分享前段时间看到的一句话:
阳光灿烂的日子从身边远去,我们总会或多或少地成熟起来,学会讨巧地说话和隐藏。但我还是做不到对热爱的事、对身边的人的敷衍。我依然希望,不要改变你的热血、你的真诚、你的努力。
亲爱的,成长不是变得面目全非,而是要保留住最重要的东西奋力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