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没有风的缘故,脱掉鞋双脚踩在西北的土地上热气都在慢慢上升,温热的让人想要流泪,远处金黄色的麦田,与天相接的地方,像是被大地隔开的海市蜃楼。
我把脚泡在新修的大渠里,听着黄河水流过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在深夜里的哭泣,黄河的水流过了家,流过了所有它要经过的地方,流去了我不知道的远方,它对我说,不停留!
我回家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什么也没干,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唯一做的事,就是把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带到修车的老吴那里,进行了改装,改装后的它倒是有了最初的样子,我在废弃的公路上试了两圈,老吴说挺拉风的,只是少了头盔,和后背上的姑娘。我说你当我们还是二十岁的愣头青呀,过去了的早都成了故事,成了过往。
好多年前我和老吴在初中学校门口和人干架,对方躺在床上,我和老吴被开除,老吴大我三岁,和我同级,他告诉我,他留下来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创造了年纪数学考十分的纪录,第二就是想留到我们这一届当大哥,我不知道他对第一条有没有过遗憾,我只知道他曾经是个王者,后来所有人都毕业了,他就失业了。不好意思出现在初中门口抢小朋友的辣条和棒棒糖,于是他告诉我他要去南方。
我被老头狂贬一顿,然后带着酒去校长家求校长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知是谁做的坏事,我和老吴被开除的那天晚上,校长骑着他的小摩的,路过路边的水坑,车闸失灵,校长摔的鼻青脸肿,躺在床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向躺在床上的校长保证,剪掉长头发,以后再不参与打架斗殴,校长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在我掉头离开的时候,瞄了校长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被开除的老吴从附近的小镇上淘换来一把旧吉他,整天学着文艺青年搞音乐,他对我说洋子,你作文写的不错,写词也应该不是问题,你给咱写词吧,我找我大哥的同学帮忙做曲,咱俩搞音乐,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老吴还像从前那样,在我下晚自习的时候开着拉风的摩的去接我,引起一阵骚动。然后站在学校对面,点上一根红兰州,猛吸一口,我至今都不太了解,当年的它是怎么把红兰州抽出中华感觉的!
周天老吴就带着我去镇上的学校挂妹子,他的车上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妹子,在离学校不太远的小树林翻起一阵热浪,事后就带着妹子去打台球撸串喝西夏,那日子倒也快活自己,高兴的时候还能模仿郑钧唱上一嗓子,什么回到拉萨,什么灰姑娘之类的,老吴唱得很起范,好多姑娘都愿意听他唱歌,也愿意陪他睡觉。
老吴南下的事情定在秋天,他离开那天也是我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学校不怎么好,至少有了去处,陪老吴一直坐到天亮,那天出奇的热,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东西需要我们去做,打架斗殴的日子过去了。送他离开的时候,他说以后不想回来了,我说好,等你在外面混好了,带我一起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