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离开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我们对自己的专业很疑惑,大家都在想我们以后毕业了能干嘛呢。然后从辅导员、到班导再到各科老师全部口径一致地告诉我们,我们专业培养的是各方面全面发展的全能型人才,以后在社会的各个岗位都能有所建树。当时我对这句话还抱有很大的怀疑,觉得忽悠的成分很大。

现在毕业了才意识到老师们果然没有欺骗我们,你看那些招聘的信息上从来没有点名要我们专业的,我们当然是哪不嫌弃去哪了,所以最后大家真的就去了社会的各行各业。原来所有的道理四年前就有人告诉了我们,只是我们一直没有真正理解。不过好在在这样不景气的大环境下,大家依然基本都有了工作,这似乎再次证明了我们专业的优越性。

于是我找了份跟自己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毕业了不求养活一家老小,至少得养活自己。所以在经过简单的笔试面试之后,他们决定录用我的时候,我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就答应了,甚至待遇福利之类的问题我都没有细问。拐卖人口的肯定希望多一些我这样的人,他们就可以省去很多口舌了。

只是我终究还是留在了这个城市。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愿意待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总该有些东西使他留恋,让他不舍。只是我还不确定我为何要留在这里,或许只是为了生计,或许我得花点时间来寻找答案,如果哪天发现实在找不到,我也就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帮忙租了房子。对于我们刚出道的社会新人,最可怕的不是工资低,而是找不到房子住。难怪形容一个人惨会用到“无家可归”这个词。也只有毕业离开了,你才会怀念学校的学生公寓。我甚至怀念的更遥远。我高中那会,当时一学期四百的住宿费已经让我觉得是打劫了,而当时宿舍竟然还提供直饮的热水。这样的行情在这个城市我是不敢指望了。

这时已经是六月底,宿舍的楼管大叔开始不顾交情地催我们交出钥匙滚蛋,好像我们每在这待一天都会传染瘟疫一般。每一个毕业生都成了学校里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我确实见过毕业生在楼顶烧书、往楼下砸酒瓶,种种情绪通过种种方式宣泄,倒也不难理解。

既然有地方搬,我想也就没必要再在这耗下去了,反正七月初也要去上班了。我便收拾了细软搬家。两床被子、一床凉席、一堆二手书摊上淘来的舍不得扔的旧书、机箱显示器、一个大箱子、一个编织袋的杂物,这些便是我所有的家当,我当时觉得东西可真TM多。我想我要是提着这些东西坐公交,司机大叔肯定会脸色不好看,为了不给别人带来困扰,我决定还是打的。我也没跟任何人道别,当然楼里其实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从楼里走出来之后,我没有回一次头。既然要走,就让我彻底些吧,每一次回头只会增加我更多的不舍。

那会,这个城市的士的起步价还是3块钱,但当我一路看到计价器上的红色数字稳稳当当往上飚时,我才意识到我要去的地方有多远。我明显已经有些心疼了。果然很多时候,为了避免给别人造成困扰,最后的结果就是给自己造成了困扰。

我都开始怀疑司机是不是在带我兜风了,因为一路都是陌生的风景。不过在大叔热心告诉我哪些路段会堵、哪些地方可以绕过去之后,我收起了之前的看法。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四年,可它对于我却还是足够陌生,因为我一般的活动范围也就是以学校为中心,周围一公里的区域。破开学校这层保护我的蛹,我将要独自面对这个陌生而崭新的世界。

过江之后,天空明显灰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提醒我以后得在这个飘满了可吸入颗粒物的天空下生活,想来不禁悲从中来。这个城市虽然发达程度不高、群众收入水平不高,但至少我们的PM2.5不低啊,跟帝都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车窗外那些高耸云霄的大楼,也带给我强烈的不安。跟之前的生活相比,以后的生活我果然需要很长时间去习惯。

的士没多久就把我送到了我要去的那条路,师傅热情的帮我把东西从车上搬下来,还问我要不要他帮忙搬上楼。而我却一心在计算这五十块的的士费够我坐公交几个来回。我谢过师傅的好意,并不是我怕麻烦师傅,而是因为我还摸不准具体是哪个小区。还好我留了同住的人的电话。

哦,我是不是忘了说,其实我是要跟几个同事一起住的。这其实也没什么,但如果我再透露一点,同住的全是女孩子的话,是不是就有点意思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将要跟一群女人生活在一起,这究竟是艳福还是苦难的开始,我现在还拿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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