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安的这次相见,完全不在计划之中。我曾幻想过,是在某个我饱读历史、只消只言片语就能对那个朝代兴衰荣辱娓娓道来的年纪,站在十三朝古都的城墙脚下,来一场文化人之间的思想碰撞;或是同行之人知识渊博涵养深厚,一处一景皆能引经据典,自带解说功能。无论如何,绝不是这般匆匆,也绝非如此心虚。
来这的第一晚,从公交车上瞥得西安夜景的片影便已惊鸿,城墙在灯光映衬下抖落了白日的古朴风霜,恢宏大气地站立在那儿,仿佛与千百年前的盛世长安相堆叠,只需一眼,就让我这个浸泡在温婉山水中二十年的南方姑娘片刻失语。初次见面,我已为西安深沉大气的建筑气质所倾倒。无需浮夸表演,西安只是静默不言伫立于此,深厚的历史底蕴、积淀的文化气息就已扑面而来。
幸得这美好初遇,不至于让我的无知唐突它的历史。
长安帝王都,盛世惊鸿。
一砖一瓦,一廊一檐,一痕一浮尘,一角一霓虹。夜幕下点起的灯火,常让人恍惚,分不清是千百年前繁华若斯的长安城还是千百年后的历史名城西安。漫步城墙之上,像是穿梭在昨日烽火连城,敌军摇旗呐喊,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将士俯瞰城下热血,一声令喝,弓箭如雨,战火已然纷飞。是朝代更迭,是“江上丈人何处去,烟波亦旧汉时秋”,是“幽王遗没旧荒台,尚疑烽火自西来”,亦是昨日种种随风去,物是人非,唯余城墙记得兴衰荣辱帝王功与过。
未骑自行车车,我与同伴沿着城墙边聊边感受,不知不觉夜幕已深,竟已徒步走过城墙的二分之一。在历史面前,时间流淌的声音便是如此不值一提。就如同西安的魅力,仅仅七日的旅途,根本领略不及万分之一。
也未曾想过与兵马俑相见的情绪不似当年书本上匆匆一瞥的向往,对历史先进精湛的技术工艺的惊叹与当时当地的反思糅杂在一起,竟是心脏里鼓动充盈的酸涩感。导游阿姨一声“越看兵马俑越想要时光倒流”道尽万千感叹。曾有人笑言现代的科学发明功绩全在于懒人,笑过之后未曾深想,可是身处兵马俑的展馆里,在眼前陶俑气势恢宏并不是全部却也能瞥得当年秦始皇风采的一角衣袂之时,我忽然觉得那句笑谈也有几分道理,先进发达的工具早已使世人免受徒手修长城的艰辛,可是世人身上的职业态度似乎也随着历史的前进掩埋进尘土里,当一个社会开始为职业本身的责任感和善良歌颂,那这恰恰是社会的蛀虫所在。也许“豆腐渣工程”的建设者们来看过兵马俑,悲剧就会少很多呢?
昭昭历史,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尽管唐长安已相去甚远,然,魏征当年以史为镜的劝诫当永存世人心中。
正因为我爱这个繁荣昌盛的现在,所以才会更爱西安。历史是一个民族的印记,是一个民族存在的意义。
短短七日,从西安身上沾染的一点点底蕴,用来装13,想必也足够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