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一直对别人说,恐慌在我心中是不存在的。现在我总对别人说自己很害怕,害怕考试,害怕被调到教室最后面一个人坐,害怕点名。我有时很像祥林嫂,见到一个人走过,就过去握住他的手说:“我要完了,怎样怎样……”我不需要别人提醒我不太正常,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
我时常感到压力,大多都和考试有关,但也会因为人处事的事情而恐慌。我总觉得没有人同我毫无保留地闲谈,我总觉得别人都喜欢注意我显而易见的缺点。所以总能感到阴郁,然而这阴郁很快又消散了。我开始恐慌自己活在飘荡的肥皂泡里,指不定何时,身旁包围的透明物体便会破碎,我就从空中掉下去摔死。
一想到自己摔死,我就不那么恐慌了,我就嘲笑自己是神经病,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到那一步。
然而,我就养成了见人卖“完蛋”的习惯,为的是通过自己的吹嘘获得心灵的安慰。每当那时我都想,自己压根没有向别人吹嘘的那么惨,自己多幸运:考试一般还能混进前多少多少名;某一科再差也许比许多人好;我的性格中被我唾弃的部分也许还是某些人渴望的;我和家长的沟通虽然时常破裂却能火速修复。
我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电视剧中四线演员才去饰演的人。拿炫耀般的恐慌去麻木不起眼的真实恐慌,天底下没多少人这么干。
我上小学五年级时,在学校里踢球,一脚把求踢到拍毕业照的人群里。一个老师气愤地把球没收了。其他同学恐慌时,我记住了那个老师的相貌。第二天我主动去找那个老师,三言两语后,她就比较亲切地把球交给了我。那天我去要球之前,我的同学劝我说:“你别去了,不要命啦。”我对他们讲了一句大实话,我说:“恐慌在我心中是不存在的。”
当时,这句话像砖头,被我掷在学校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