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600分钟里,你将怎样来衡量一位男性或者女性的一生?用她走过的路,几个下午或者咖啡一刻?用他明白真理的个数,旅行的距离,或是烧毁桥梁的数量?用爱怎么么样?”
我很喜欢这段歌,可惜在此我描摹不出旋律。我在此看到一种外露的,感性与理性的结合,十分动人。
合格考试第一天,最后一科考完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坐在大巴车上赶回学校。我靠窗边坐,用纸巾擦干玻璃上的水雾看外面的景象,就像透过水层看到的。
我们路过大型商场和数家餐厅。有个叫“孩子谷”的童婴汇,招牌做得很大,上面的艺术字就像圣诞节糖果一样鲜艳。前座男生指着灰暗路口处散发微弱光亮的牌子问,“龙辉人才市场是做什么的?”
他旁边的男生说“龙辉是个人才,他开的市场。”
周围的女生笑起来,前排有人探出头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在一家大型餐馆的门口看到一个男青年,他穿着白色鸭绒服,正在打电话。我还在从足疗店的旋转门里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低头发消息。他们在联系谁呢?朋友还是家中的妻子,或是其他人?羽绒服青年或许在电话中问这么晚了客户为什么还没到呢,西装男子或许会给养在不知何处的情人发还没跟老婆解释清楚的消息。然后男青年在宴席上被灌得酩酊大醉,而西装男子的情人会尖锐地问他究竟什么时候离婚。可直到那情人怀孕了又堕胎,西装男子也没有离婚,他的啤酒肚更大了,油腻到余生只能和老婆厮守。而青年男子换上西装,推动了足疗店的旋转门,暧昧的暖光和他的背影一起旋转了起来。
他们今晚都将回家,他们的家在哪里呢。我看到灯火通明的小吃街中间夹着的一小片破旧的居民楼。这几栋破旧的楼房上布满各种年代的灰尘,听过自行车的铃声和小轿车的鸣笛。小区外面有生了锈的又沾灰变黑的矮栏杆,将小区与街道勉强分开。我看到一个被栏杆切碎的招牌,梅红色的字在黑暗中散发梅红色的光,那个叫“红梅旅馆”的旅店大门通向这破旧小区的阴暗地下室,我想今晚或许会有几个差旅费不够的北漂人,带着一身风尘前来造访。夏天的时候,旅馆阿姨会提供免费的酸梅汤给这些漂泊他乡的人吗?
车继续向前开,在两栋楼的缝隙间有一扇窗子,没拉窗帘,窗内被白炽冷而亮的光填满。我看到一个老太太的影子。这样一位老太太也会在春节的晚上割一斤肉来包饺子,客厅里放着春晚,全国各地的春晚都是一样的。老太太让喜气洋洋的声音充满狭小清冷的房间,她就坐在面朝马路的厨房里包饺子,下饺子,烟雾缭绕在头顶上。春晚的回放一直看到初七,白天晚上都放,过了初七还能再看几遍。
这也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