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气晴好的上午,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柔柔的很亲切,她的电话又勾起了我对那段特殊日子的回忆。她叫夏天,人如其名,热情、开朗、洒脱而又不失细心。我们是在某知名英语培训班认识的,同班同寝了半年,因为共同经历了非典那个特殊的日子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通过电话了,平常的联系也仅限于微信上的互动。但是每每听到她的声音,仍然那么亲切,亦如初见般美好。
那一年是2003年,那时候我们才20出头,那一年非典,年轻的我们经历了黑色的六月,那是终身难忘的全国性灾难。几乎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全都变了样,这样说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就在那个周末我们几个室友一起出去玩,我们在室友的亲戚家住了一晚,等第二天一早回学校的时候,发现大街上所有的人都戴上了口罩,公共场合除了必须的上班人群立即清净了很多,人和人之间也是互相躲避着,恐怕挨着了谁。我们诧异于这一夜之间的变化,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回到学校。然后听说了非典,学校宣布即将进入封闭状态,各个宿舍都去领了消毒液、醋和口罩,开始进行翻天覆地的大扫除,接着我们被封闭在了学校里,封闭之前能走的同学都走了,宿舍里只留下了我和她。每天走到宿舍外面都能看到人头寥寥的校园里随处走动着捂着各式各样口罩的人,宿舍到处充斥着消毒液和醋的味道,从视觉和嗅觉上到处在提醒着我们这是个严肃而紧张的时刻。留校的学生,都去超市进行了疯狂的大抢购,说抢一点都不夸张,后来听说学校里还算好的,外面的超市更甚,火腿和方便面都是成箱疯抢,危机时刻看出了人们的私心和欲望是如此之盛。再就是药店,医务室的板蓝根和口罩销量空前,外面的药店更甚,估计但凡没过期的几乎全部都脱销了。留校的学生但凡生病买药只有医务室,无论买什么药全部都要登记,只要发现发烧立刻被隔离,像极了抗战时期的白色恐怖,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人。而我和她却成了这紧张气氛中的特立独行,我庆幸那时候跟我一起留下的是她,她开朗乐观无拘无束的性格,深深的影响了我,让我在那段本该恐惧的岁月里只有美好的回忆。我们俩在封校的第一天去学校里的小饭店吃饭,饭店关了,走了无数个之前觅食的地方都关门大吉,只有食堂,我们不想吃,就去超市买了包子,走在路上肆无忌惮的就开吃,丝毫不避讳别人异样的眼光。因为那时候别说在路上吃饭,就是打个喷嚏都会被避之不及,没经历过那个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当时有多么的严肃,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出门从不戴口罩,我们仍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说走就走,当然仅限于校内。我们骑着单车,边唱着甜蜜蜜边开心的大笑,我们是逆境中的无畏CP。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从未被那种气氛所影响,就像我们是在渡假,是学业累了的畅快放松,相反我们还很享受。也许是物极必反吧,我在第一次学她用凉水洗头后,发烧了,整个一上午都昏沉沉的,到了中午感觉浑身发冷,她摸摸我的头,说好热,我俩一起说不会是发烧了吧,然后我很惶恐,因为那时的发烧跟平时不太一样,她给我倒水,我强忍着难受拼命的吃饭,然后睡觉,期望一觉醒了就会好起来。可是一觉之后,并没有好,反而好像烧的更厉害了。她去楼下值班的阿姨那里借来了体温计,阿姨嘱咐测好体温不要清0,要带下去给她看,如果发烧要隔离。我的体温38.9度,不要说是那么高的温度,当时只要超过37度都会被认为是低烧,我有点害怕了,怀着烈士上战场的决心,跟她说你把我交给阿姨吧,别把你给传染了。她却笑我傻,说:“我天天跟你在一起,要是传染早就传染了。”说完她把体温计甩0,然后测了自己的体温,拿着正常的体温计给阿姨交差去了,还去医务室给我买了退烧药。我问她,你怎么能买到退烧药,不是得登记么,她笑着说她跟医生说预防用,然后瞎写了一个宿舍和名字。我不得不佩服她,现在还笑得出来,心里暖暖的。在她的精心照顾下,三天后我好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只是正常的感冒期限,但是在那个人心惶惶的日子真的像30天一样漫长。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她发现我发烧了,就把我交给了值班阿姨,那样也许我本来只是普通的感冒,估计也会被隔离成真的非典了。所以我一直很庆幸留在我身边的是她,感恩她对我的不离不弃,这将是我终其一生永远铭记的。非典后我们就离校了,此后再没有见过面。
可就是有那么一种朋友,虽然不常联系,但是无论隔了多久,当电话那头再响起她的声音,依然仿佛我们昨天刚刚见过面,刚刚分开一样。感谢老天让我的生命中遇见那么多美好,遇见那么多美好的人,也许我们的生命中再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但是曾经遇见过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