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三十年来,我常常想起那位住在深山里的老奶奶,她到底是人还是仙?三十年前我没弄明白,如今也说不清楚。
那时我和亮子也就十二、三岁,淘得没边。上树掏鸟,下河捉鱼。田野里追牛马,大山里撵兔子。简直玩疯了,每天都有新花样。
有一天,亮子拉肚子,起不来炕。头一天说好的,要去山上套野鸡。可亮子摊在炕上,脸蜡黄,真是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屎,亮子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说好的事也就泡了汤。
从亮子家出来,望着远处的大山。她仿佛在呼唤我:“来吧,来吧!山里啥都有。”我听从她的召唤,一个人向山里走去。
山上景色怡人,清凉的风,清澈的水。花的清香,鸟的歌唱。树叶落到肩上,松鼠在树上看着你。每次走进山林,我都神清气爽,无比地舒畅。
我顺着山路,慢慢地走。没有亮子在身边,少了很多乐趣。亮子个子不高,精瘦的,浑身没一点肉。可是特别机灵,做事灵巧,话也特别多。和他在一起,就是有趣。
我们形影不离。他叫高亮,我叫孟宇。村里人说我们是高不离孟,孟不离高,两个淘小子能作出妖来。想起我们做的那些让村里人哭笑不得的事,现在还能笑出声来。
我一个人无聊地走着,想着怎么也得把手里的野鸡套下好。等明天亮子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到山上找野鸡了。
我在山上草丛里,矮树棵里,野鸡经常出没的地方,仔细寻找野鸡可能走的道。野鸡非常聪明,有一种说法叫“野鸡横草不过”。所以下套子要特别小心,不能让野鸡看出破绽。
我量好离地面的距离,在一棵柖条的根部系好焦丝线。刚一回头,心突然怦怦直跳,就在我身后的草丛里,一只母野鸡正在抱窝。
她眼睛直盯着我,一脸的紧张、惶恐、机警。我慢慢转身,猛扑过去。扯掉了几根鸡毛,她飞到旁边,落下来。窝里的蛋明晃晃地露出来,有十几个,淡青色,乒乓球大小,我顾不得捡鸡蛋。
看看野鸡并不往远飞,她在草里咕咕地叫着,焦急地转着圈,担心着她的蛋。我想起摇帽子的办法。
赶紧找了一根长长的木棒,把帽子摘下来,顶到木棒上,然后举起木棒,摇动起来。阳光下,帽子的影子在野鸡身边晃动,她以为天上有老鹰飞来,急忙把头插进草里,一动不动。
我悄悄走过去,一把抓住野鸡。把她抱在怀里,心里乐开了花。我戴上帽子,抱着野鸡准备往回走,这回可以向亮子显摆一下了:没有他,我照样能捉到野鸡。
我摸着野鸡漂亮光滑的羽毛,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恨不得一下飞到亮子家。那些野鸡蛋明天再来捡吧,我抱着野鸡乐颠颠地往回走。
刚走几步,突然感到左脚脚踝处一阵疼痛,我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条黑色的蛇从我脚边溜走了。不好,被蛇咬了。我扔了野鸡,她扑扑翅膀,飞走了。
我脱了鞋和袜子,只见左脚已经开始发青发紫,慢慢地肿起来。脚踝往上也在慢慢变色,肿胀。我解下鞋带,在膝盖下面,还没有肿起来的地方扎紧。
身上没带解蛇毒的药,我有些害怕。如果碰不到别人,我就可能葬身山林,再也见不到家人和朋友了。
我找了一根木棍,拄着它一点一点往前挪,左脚疼得不敢着地。没走几步,就觉得呼吸困难,憋得难受,我扔了棍子,倒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唉,看来我命休矣,今天真不该一个人到山上来。
无戒365挑战营 第7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