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为人父母的时候，才知道我们有很多感情，都没有很好的表达出来。

父亲节到了，这么多年，似乎没有好好的给父亲过节，总觉得父亲节，对于我们父子来说，如此的遥不可及。

01

小时候，老爸总是会给我们讲故事，偶尔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讲，或者干农活的时候会讲，抑或是闲暇的时候也会讲。老爸没有上过学，也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他有很多的故事，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有人说，爷爷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估计老爸的故事是从他哪里听来的吧，或许还有其他的途径，例如，戏文。

老爸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所以我们都从未指望他会给我们说那种肉麻的话，我们都是农民的儿子，所以也就不习惯去说那些肉麻的话。印象中，我们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父亲是，我们弟兄三个也是。

02

家里有三个儿子，不管对于现在，还是那时候，很多人都会认为非常地不可思议。从小我们听到别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三个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周围总有那么一些人，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们的生活，看着父母老牛一样拼命地生活着。可是我们还是长大了，而且过得很好。

可能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太大，记忆中很少有父亲和我们一起玩的场景。唯一一次是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老妈不在家，老爸见我们弟兄几个抓石子，所以也就参与进来了。那时候老爸被我们好好的崇拜了一把，总感觉就像英雄一样存在，我们整天玩石子，却不知道老爸玩的那么好。

03

人们都说，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应该沉稳一点儿，所以小时候老爸都不会和我们开玩笑，黝黑的脸上总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火。我们弟兄几个人也很少在他面前过分的开玩笑。从小我们的家教就很严格，所以我们的童年不会像别人那样，多么的张狂，多么的随性。我们都是在规规矩矩的生活中，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有时候，觉得这种严格的家教会让我们喘不过气来。又一次，因为说错一句话，被老爸狠狠地批了一顿，为此心里不爽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弟兄三个，在别人面前很少会说脏话，原因也在于老爸的这种严格的家教，直到现在，也只是偶尔爆粗口。而且我们弟兄之间吵架，也绝对不允许有脏话出现，如果翻犯了这一条，不管你是否有理，在老爸面前都是说不过去的。

04

或许是因为父母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所以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一个不文明的人，也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文化人。所以他们会一直要求我们兄弟三个好好读书，希望通过读书可以出人头地。很不幸，我们都没有完成他们的心愿，虽然我和老弟都上了名义上的大学，但是毕业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卵用。

老哥上完初三就放弃继续读书了，因为他有合适的理由，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就放弃了。到我跟前的时候，就不能过去这一关，我们弟兄三个中，相对而言，我还算读书不错的，所以老爸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最后高考，还是没能取得好成绩，最后进入了一个三流的大学，学习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老弟上初三那一年，突然提出要退学，按照老爸的脾气，结果我们都可以想象的到。没错，老弟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顿，最后还是妥协去了。最后，老弟也顺利的上了高中，和我一样进入到一个三流的大学。

上大学的时候，不是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即使打电话和老板也就说几句关于学校的情况，即便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老妈聊个没完没了，和老爸闲聊得特别少。现在也是，每次打电话都聊不了几句就挂了，充其量也就是寒暄几句，就这样，知道都挺好，便罢了！

05

我们弟兄三个，在很多人来说，给了父母很大的压力。直到现在有人听说我们是兄弟三个，都会觉得很吃惊，而我们现在过得挺好，全都归功于父母。

老爸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那一年，我还是单身的时候，回家过年。老爸喝醉了，可能因为我的婚事，也可能因为其他的事情，老爸接着酒性失手打翻了火炉上热水，烫伤了母亲。所有人都在慌慌张张的处理老妈伤口的时候，我发现老爸一个人坐在另外一个房间的沙发上流眼泪。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老爸掉眼泪，总以为他就是自己靠山，什么时候都可以去靠着，这样就会才更安全。那次以后，才明白，原来父母老了，他们也需要有一个自己可以依靠的大山。

父亲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山，当我们长大的时候，是否也可以成为他的那座靠山？

06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我们家一直特别的和谐，我们之间很少会有矛盾。即使我们弟兄三个，已经成家了，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即使家里有矛盾，我们都不会像别人家那样，闹得沸沸扬扬，让所有的邻居都知道。在我的印象中，父母很少闹矛盾，即使有矛盾，也是相互不说话，他们从来不会再我们弟兄三个人面前吵架，也从来不会在因为矛盾相互去动手，只是冷战。有时候冷战的很明显，有时候那种状态我们都不会察觉。

可能是受到他们的影响，我们夫妻之间还是老哥和嫂子之间，也很少会争吵。即使争吵都在自己的房间，不会当着孩子的面，也不会当着父母的面，一样也是冷战。

又一次，我和老婆吵了两句，吃饭的时候相互不理对方，老爸笑着说，你们两个平时好的跟粘在一起一样，今天怎么跟仇人一样。其实老爸也在改变，要是在以前，他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07

作为儿子，应该没有给父母丢脸，很多人都觉得三个儿子是给父母最大的压力。可是现在我和老哥已经成家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最近给侄子买了一辆玩具车，听见老爸给我们分享儿子和侄子如何“喜新厌旧”，如何抢着玩车，心里突然感觉暖暖地，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笑容。有时候，我们在问，我们在这样拼命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听到这些的时候，似乎有了答案。

08

老爸很严厉，但是却很开明。作为长辈，他似乎没有过多的干预我们自己的决定，大学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考虑以后的发展，报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也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去考公务员，求得一份稳定的工作，而是开始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职场生活。

结婚后，老爸更是不怎么干预我们的生活了，他和老妈一样，只是说，现在有孩子了，就好好过日子，在外面好好努力，给自己买一套房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定要在家里盖房子，或者在家里买房子，因为他们知道我和老婆一直计划要在外面买房子。和老婆一直不想回到农村，所以老爸说，不管是在外面买房子，还是在家里盖房子，都自己决定，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好就行。

09

我们弟兄三个每年春节都会回家，不管怎么忙，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回家过年。这对于老爸来说，是引以为豪的，在他的思想中，有一个传统的观念，过年团圆是必不可少的。

去年过完年要走的时候，老爸说了一句，每年都是这样，回来的时候一起回来，走的时候也都一股烟儿的全走了。明显这句话说得很酸，我们也很少听老爸说诸如此类的话。我们离开，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也只能说说，即使走后家里空荡荡的。就像老妈说得，在不在身边，生活还得继续。

10

前段时间，在网上发布我的小说的时候，老爸兴冲冲的问我，听说你写的小说发在网上了？其实他不知道，现在在网上发小说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你的小说叫什么名字？《繁华路口有点乱》？不是，叫《繁华路口有点堵》！这段对话以后，感觉心里暖暖地，原来还有一个人一直会支持我，即使他目不识丁，即使他不会读，即使他连小说的名字也说不对，即使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他的支持，却给我莫名的自信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11

今年老爸六十了，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了，我们弟兄曾商量着等到老爸过生日的时候，给老爸好好过一下。一直以来，我们经常会给老妈过生日，因为每年老妈的生日正好都是放假，我们都会简单的帮老妈过生日。却很少帮老爸过生日，不知不觉就六十了，六十岁，算是大寿了，是不是过了寿以后，老爸就开始老了？

12

父亲老了，我们也长大了，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走的。

可是，我们还是那样，明明深爱，却一直没有开口说出那句话。

这样的状态估计还会继续维持下去，直到有一天，没有机会，我们还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