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昏黄的灯回去,温暖的光线肆意地投在毛衣上,走过路旁的那两株垂柳,晚秋的风扑在身上冷冷的。
转角处的那一小片石榴林,白天还能瞧见满树黄橙的叶子,到了傍晚竟显出几分萧瑟的景象来。落叶掩没了林下的秋草,不粗的枝丫上挂着的三两片叶子,孤寂地在夜风中颤栗着。
裹紧了外套,找了灯旁的长凳坐下,望着来往行色匆匆的路人,抬眼朝远处望着,有薄薄的雾在迷漫。不知打哪儿飘来的心思,竟想等一场雪来……
想等一场细微的雪。
那景象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家人聚在厅堂,姐姐裹着被子看电视,爸爸妈妈侧坐在竹椅上闲聊。我和弟弟围着烧水的煤球炉嗑瓜子,时不时拎下水壶,往烧得正旺的煤球洞儿里扔瓜子皮儿,炉子上面的水壶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水壶里的沸水煮着弟弟趁爸妈不注意偷来的两个小苹果。
厅堂外飘着轻盈的雪花,庭院里一个半倒的簸箕下是引诱小麻雀的麦粒,那个半斜着支撑簸箕的小棍上有一条伸到厅堂的线,在弟弟手里拉着。院里的那棵大梧桐树上,不时有毛球伴着雪花掉下。麻雀或栖在枝头,或停在落雪的屋檐,或徘徊在簸箕下的麦粒旁欢乐地闹着,蹦哒着……
想等一场纷扬的雪。
心里明知道外面的落雪很美,可推开门后依旧对眼前的冰雪世界陶醉不已……空地上的积雪厚厚的,近处房檐上倒挂着长长的冰棱,远方的麦田只偶尔能瞧见一点青黄。
早起的大爷拿着扫帚从门前扫开一条路,曲曲折折地通往大道。小黑狗也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往白白的雪地上踩上一个又一个有趣的蹄印儿。远远地传来公鸡嘹亮的啼鸣,烟囱里不断地往外飘着炊烟……
这个时候,总是要在温暖的被窝里假睡很久,尽管爸妈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在姐姐的逼迫下,从被窝里掏出暖了很久的衣服,忍着冷,再一咬牙,胡乱把衣服往身上套,然后踏着妈妈织的棉拖鞋往厨房奔去……
想着想着竟然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路上的行人已渐渐少了……
起身,继续往前走着。低低地问自己着:以后还会有这样的雪吗?
小外甥过年来家的时候讲话该很顺溜了吧?弟弟又该长高了不少吧?新房子旁的那棵小梧桐树苗应该能引来一两只闹腾的麻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