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烧了,很莫名其妙。
小侄女放假了,来找我玩,可我对小侄女发脾气,让她不要在我房间里。
只有我自己清楚,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病情复发的样子。
收到我求助短信的心理咨询师第一时间打来电话,陪我聊天。
我知道我很失败。
但我没觉得自己是不幸的。
为什么总是自己以为最亲的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用语言扼住我的脖颈,让我发不出声音,无法呼吸。
我知道我错了。
我没有怪过命运的不公。
我知道我只是个生了病的孩子。
我会在深夜双膝跪在床前,虔诚的问神明,我什么时候可以赎完罪,回到我的地狱。
人间一点也不好玩。
二十九年时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世道只教会我一件事,连自己都不要相信。
前一秒还在一起吃饭一起胡言乱语,自以为是好友的人,下一秒跟我划清界线。
好吧,我只当那些年喂了个白眼狼。
我从不悲观。
很庆幸现在的自己可以被药物控制。
手机没有铃声的第四年,我没有自怨自艾。
好吧,自大也是我的病症。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考虑许多人的感受。
他们有几个是真的为我考虑的。
说的都是自己多么不容易,我呢?
我是个混蛋。
我居然在喜欢这样的自己。
我会摸摸自己的头,让自己坚持坚持,满足他们了,我们就回去。
精神科的医生问我最近有没有去医院复查。
我没有回答。
他说发热的原因可能是药物超量,你不要命了吗?
我没有要杀死自己的准备。
那样的死相太难看。
我是完美主义者。
想起来在医院见到的患癌少女,很清楚自己时日不多,签了人体器官捐赠协议。
我也是自愿者,可是看到人家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而我呢。
我的器官也许不会给那些需要的人们带来希望吧。
毕竟,自己是个疯子。
我接受了生病的自己,很轻松。
周遭的人事物,没有什么可以打败这样的我。
可为什么都不愿意放过我。
我承认我没有努力过。
因为那不符合我的人设。
混吃等死,才是我。
这样的人,是不是多少有点矫情。
视频通话里的狐朋狗友,说我需要一场新的恋情。
我不觉得。
谁会敢和一个说着笑着,然后捅旁人一刀的精神病谈恋爱呢。
弟弟说我活的太通透。
所以活该被世界抛弃。
我们是少数人,就在所有人认可某件事的结果时,我们会反对。
这不叫通透,而是多管闲事。
活久了,就应该知道言多必失。
我不说话了。
凭什么说我不懂事。
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九年。
成熟意味着被这个社会摧残的模样。
我在装着无所谓。
因为我需要活下去。
爬上山顶,我问老道,道法自然,是什么。
却被老道轰出山门。
说我戾气太重。
还好还好,没有冲过去揍老师傅。
你瞧瞧,你把我留在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朋友约我去看电影,说是我最爱的演员主演。
我晒出自己电影存根。
他说我性格孤僻,不合群。
对,这才是我。
那个每天要在所有人面前装作没心没肺的小女孩累了。
今儿这天儿和过去的六月一样,骄阳似火。
记起来这几年,在这个季节里,好像一直在病情反复复发。
可这应该是我最平静的一次。
可能痛苦已经无法形容,我现在的样子了吧。
说了这么多,也是压力释放的方式。
我不想抱怨,没这种必要。
只是医生告诉我,适当的吐槽,对我有好处。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更躁了。
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狐朋狗友们看的出来,一直叫我冷静。
他们也看的出来,为什么要用责备的语气。
我不懂。
也许这就是我不愿成为大人的原因吧。
对小盆友发了脾气,我没觉得有什么好抱歉的。
归根结底,我就是这样的人,与病情无关。
我歹让他们都尝到我的痛苦,才算理解有病的我吗?
不不不,不能抱怨。
这就是人类。
我是知道的。
生病之后,看清楚了很多事。
有病情这个挡箭牌,可以做很多违反常理的事情,很快乐。
说不定哪天想清楚了,我会好好的跟这堆垃圾说再见。
我们一起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