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碗馄饨,馄饨出锅,冒着腾腾的热气。在餐桌的旁边,是一碗切好的香菜。香菜孤零零的在桌子的一角。因为长时间的放置,香菜所特有的香气早已不再。去食堂吃饭的顾客大多是不喜欢香菜的。香菜是否添加全取决于顾客自己的选择。以前的我亦是不喜欢香菜的。而今这香菜却不自觉的加入了自己的碗中。
腾腾的雾气,伴着香菜的气味向我袭来。用筷子轻轻一拨,香菜缓缓沉入碗底,白皮透亮的馄饨儿,青绿透翠的 香菜叶儿,缓缓晕开的辣油儿都在这雾气里恍恍惚惚。拿起勺儿,点起一勺汤,绿叶相伴。入口时,却让我想起了那远在故乡的景和人。
在那个遥远的故乡,天很蓝,雪山在蓝天下。大多数时候,天都是晴的,太阳很好,照得整个人都是灿烂的。村子里,远处拖拉机突突的响,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声。我站在家门口,晒着太阳,看着蓝天,看着鸟窝,听着这乡村的一切。
我家的对面是三奶奶家,三奶奶的耳朵不是很好,三奶奶一个人生活在村子里,陪三奶奶的只有一群鸡和一只叫黑子的狗。姑姑们在城市里,每年冬天都会将三奶奶接到城里,开春之后,三奶奶又会回到村子里,一个人忙着侍弄她房前的那方花地和屋后的那一方小菜园。
此时的我,站在我家门口,望着三奶奶家的那一方的小花田。还未至九月,花未开。只见三奶奶缓缓的走出门来,我迎了上去,和三奶奶聊了起来。无非是她那群鸡和狗的事。“今天啊,我六点起来,沿着那块苞米地给这群鸡去拔草,这群鸡啊,还不吃。”西儿啊,你妈说:“园子里的香菜能吃了,叫我给你拔上些,准备中午做汤饭吃。”说着,沿着墙根打开了那一扇柳条子编成的门。那一棵棵香菜分行立着,满眼的绿色,用手抓抓就有香菜的香味。三奶奶的菜园四方四正的,中无杂草,各式各样的菜,可爱可亲。我坐在菜园的坝上,和三奶奶聊着。至中午,三奶奶缓缓出了菜园的门,我也跟着出来。
回到家中,帮母亲做饭。准备好羊肉,去菜园摘来西红柿和辣子。洗完之后,将水倒在我家园子里的那棵葡萄架下。抬头望一眼,蓝天白云悠然飘扬,远处可见远山剔透着山峰。树上的叶子已经是深绿。房前鸡叫,屋后鸭吵。在这个并不热的夏天都和谐的吵着。
突突的声响,渐渐逼近我家。爸妈农忙已经回来了。母亲将头巾拿下,洗了手。准备和面。老弟架起了火,添了油。肉下油锅,倒下酱油,肉香已然飘出。一碗西红柿下锅,噼里啪啦,色香已然俱全。添两大勺水煮着,水沸。母亲操起了刀,面刷刷的入锅,如同鱼儿跳海一般。母亲的刀工甚好。不一会儿,一锅的面已经切好入锅。面,咕嘟嘟的煮着,一旁的香菜带着水珠儿,在案板上。母亲三下五除二就切好了香菜。香菜不宜切的过早,也不宜放的过早。面已煮好,出锅时,那一刀板的香菜全部倒入锅中。饭香 ,香菜香,都一起在这个小厨房里,飘荡着。风吹着帘子,狗叫着路边的行人,鸡在院子里跑着。母亲拿起大碗,盛好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农忙时节的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一层层的雾气,慢慢腾起,香菜味挥之不去。
异乡的一碗馄饨,飘着香菜的氤氲气息。在这气息里,所有的景与人,声与色都一一浮现。从此味道成为执念,习惯成为怀念。从此归期未定,故土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