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钟钰佩戴着耳机,MP3里的古筝乐曲逐渐缓解了他因为飞机轰鸣而造成的头晕。此时,航班的乘务长通过广播通知各位乘客:尊敬的旅客们,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您所乘坐的JU8765航班即将抵达目的地。请各位旅客打开遮阳板,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谢谢配合!
身边的老师从座位前的夹层里拿起保温杯,递给他。“这次交流会,我们遵循友好交流,互相学习的原则。”这话就是为了提醒钟钰,收敛些脾气。
钟钰自幼投身古筝的学习,为了更深层次地了解现代音乐的发展变化,更好地弘扬中国古典音乐,他选择在国外的剑桥大学进修西方音乐的发展史。钟钰的家族具有深厚的历史底蕴,祖父和父亲皆致力于历史研究,母亲则是知名古筝艺术家,在这种浓郁的文化氛围熏陶下,孕育出了一位深谙乐器发展史的古筝天才。
众所周知,学古典音乐能叫人平心静气,大多数学习古典乐的孩子性格都比较温和。然而钟钰只有那张脸像是个学古典乐的中国少年。如今,他已经成为雅韵大学最年轻的讲师,可老师还是担心他时不时地语出惊人,破坏国际同行友好交流。
钟钰接过水杯,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放心吧,老师我知道。”
钟钰掐了掐眉心,有些倦怠。19岁那年,钟钰见识到了什么叫偏见。中国的古典音乐传播并不广泛,西方人曲解中国音乐。他曾经因为一个白人在中国古典音乐会上的羞辱动作,钟钰差点跟人家打起来,那人称中国的音乐都是垃圾,是从别的国家偷来的。
在明亮的演奏厅内,钟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用标准的英语向着这里的东、西方人介绍中国音乐历史的发展史。
“公元前711年到公元前256年,中国确定了乐器的分类法-“八音”。中国唐代时,约有乐器三百余种,如:瑟、琴、琵琶、箜篌等。宋元明清时期,弓弦乐器的传入和普遍使用,促进了戏曲、说唱音乐的发展。”
钟钰顿了顿看着那人。
“中国的乐器的发展,每一件都有迹可循,你,怎么敢说,我泱泱华夏的千年乐器,是别人的?是偷的?”
19岁的钟钰,以雄浑有力的声音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拍了下手,瞬间沉默无声的演奏厅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也是他选择去剑桥大学进修的原因,只有深入了解并借鉴别国音乐的传播历史,中国的音乐才能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传播之路。
老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中有数,我们的音乐推广还是要努力才行。我已垂垂老矣,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现在向全世界宣传弘扬中国古典乐的重任就落在你们这群孩子身上了。”
实际上,钟钰出国的动机还有一个,至于这个秘密,目前仅他与他的表妹知情。
众人到了居住的地方,这是交流会专门为两国的音乐家们准备的酒店。钟钰身后的工作人员正搬运着他们的古筝,忽然一个少年拉着推车正直面撞向他们的乐器。钟钰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对于音乐人来说乐器就是他们的生命。只听地面一声闷响,钟钰和那个鲁莽的少年一起摔倒在地上。
少年起身扑了扑身上的灰尘,一脸不屑看着钟钰,随口说了一句韩语。老师疑惑地看着身边的翻译,翻译一脸尴尬。钟钰在身边的人搀扶下起身,揉了揉刚被摔痛的手腕。
“一个只会偷东西的人,又怎么会觉得别人的东西宝贵呢?”钟钰的这句话是韩语说出来的,对面的人明显愣住了,想不到这个人会说韩语。
钟钰的外婆是韩语老师,所以钟钰很小的时候就能说一口流利的韩语,只是从未在公众面前展现过。
人群外一个背着二胡,穿着国潮衣服、扎着新中式马尾的少女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钟钰。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响起。
吴瑶琴指了指前面的人群。楼虞望过去,男人站在人群中央熠熠发光。场景凝滞,楼虞也发现了那边产生了矛盾。两个人走过去,瑶琴看了眼钟钰的手腕,眉毛皱得更紧。钟钰没想到瑶琴会出现,连忙将人护在身后。
竟然是钟钰?楼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此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方得相见。
那个韩国少年听到钟钰的话后,慌张地夺路而逃了。
瑶琴拽过钟钰,细细检查他的手腕。两人之间显得很是亲密。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感情十分好。只是因为钟钰名声太大,瑶琴一直避着他,以免有人说她靠着哥哥才进的学校。所以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楼虞,也全然不知两个人的关系。
“祖宗,你胆子也真大,要是真伤了,我看你怎么办?”
钟钰拍了拍表妹的头。“没事。”
随后他们就彼此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
楼虞一脸疑问地问瑶琴:“你们认识?”
瑶琴摸摸鼻子:“算是,我们母亲曾经一起学习古筝。”
瑶琴有些心虚,但是也不算撒谎,她的母亲和钟钰的母亲是亲姐妹,两个人确实是一起学习古筝长大的。看着楼虞收回目光,瑶琴赶紧上去转移话题,问今晚吃什么。
另一边钟钰坐在椅子上收拾东西。一旁的老师并没有听懂他们刚才究竟在说什么。
“怎么了?”
钟钰将耳机放在背包里。“他说,咱们的中国古筝是垃圾,他撞到了垃圾堆。”
老师脸色突变,原本温和的脸庞,染上了怒色,“棒子国。”
老师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在飞机上提醒钟钰的话。
钟钰伸手拍了拍老师的肩膀表示说:“师傅也有进步了,终于知道发火?消消气。”
泱泱大国的古筝,老祖宗留下的瑰宝,竟然被人说成垃圾。
钟钰缠着手上的拨片,在怒气的加持下,弹了一首他们的基础曲目,战台风,杀气腾腾。路过他们房间的人不禁为之驻足。从古筝声中领略到了中华儿女的滔天怒气。
1965年,王昌元成功创作出了古筝曲《战台风》,《战台风》的出现,使古筝的演奏的技术、技巧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从而结束了古筝只能轻弹慢揉的时代,此曲中的扫摇四点、密摇、扣摇、刮奏等来制造台风效果等技法,都是创新技法,提高且丰富了筝的表现能力。
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就看到老师皱着眉头从外边回来。
“刚刚韩国那边来了一个翻译,找我约明天的交流。”
钟钰挑挑眉毛,指了指自己,“我?还是,咱们所有人?”
老师拍了拍钟钰,这才说出,刚才的那个少年是韩国的古筝天才。在韩国这边也是有了些名气,所以一直都很张狂。这次遇到钟钰让他很不舒服,特地找了他们的老师来找钟钰‘交流’。说是交流,其实就是约战,想要在交流会之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已。
钟钰揉了揉方才摔得隐隐作痛的手腕,眼里怒放出是多年没有出现的胜负欲。
这件事情在晚餐的时候就在中国代表队里炸开了。楼虞皱着眉头,瑶琴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这是在烦恼什么?”
楼虞虽然听说过钟钰的名气,但是那个韩国少年,她刚刚调查过,拿奖无数,实力不容小觑,这要是技不如人,中国代表队的士气就会受到重挫。往大的方面说,甚至有损整个国家在国际音乐界的形象。
楼虞说了自己的顾虑,瑶琴坐在她的旁边。“我亲爱的楼虞小姐,您就放心吧,他啊,什么场面没见过。那韩国人再练个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比得上现在的钟钰。”
楼虞纤细的手指拄着自己的下巴下方,歪着头看着瑶琴,“你这挺关心钟钰的嘛?”
看出楼虞的调侃,瑶琴想到小时候自己和钟钰打架的样子,摇摇头,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男友可能是自己表哥那样的,瑶琴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冷战,“别多想,就他?”
瑶琴连忙摆手,满脸的嫌弃,“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