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小秀才第三次问自己,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学铸剑。
三年以来,人人都说他是个踏实的学徒,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师傅做什么,他便跟着打下手。师傅娶了妻在村子里住,也就不常铸剑,这村子里用不着那个。师傅说,若论实在赚钱,你不如多练练磨菜刀剪子,他还会帮忙给介绍个辛师傅,寻个住处,每月还有几个辛苦钱,过上几年,娶妻生子,日子也是能过活的。实在不济你也是个识字念书的人,你可回家开一门私塾,到了年纪说媒的人怕是要将你家门槛踏碎,日后出门,人人都要称一声先生,岂不舒坦。
小秀才以为,他资质平平,不过是借家里父亲是先生的方便上了私塾,他以为就像乡亲们说的,等金榜题名,十里八乡都要沾光,若是不成,回来也做个教书先生,这每年家里的鸡蛋就不用愁了。
到现在,他也一直知道,村里人是如何嘲笑他的。读过圣贤书的人,竟去学着咣咣当当的砸铁,也是脑子坏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金榜题名是微乎及微的事情,自己是无才之人,所以放榜那天,就早早的收拾好了行囊,金榜之上,那些青天之下闪着光的名字,才能感受到何为春风,而自己只能夹紧了袄子。
收拾东西回家前,他突然想去看看,三天前的看中的那方镇纸还在不在。谁知迷乱了方向,眼见夕阳西下,更觉失落。
小秀才想,如果当时买到了那方镇纸,今日又是何种情形呢?
他想,那时候只是喜欢烈烈升起的黑黄之气,转为干净通透的火焰色。
只一眼已是三年。
开始师傅见他人清瘦还是读过书的,不愿收他。他只说帮忙来打下手,连来三天。
头一天送了茶叶,未果。
小秀才想,也许师傅不喜欢胡家的茶叶。
次日,送的是一坛好酒,仍旧未果。但师傅告诉他,明日冬至可来。
第三天,他带了陈醋和老酒,和师傅吃了一顿饺子。
离去时,被师傅叫住,“你叫什么”
“纯青,我叫李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