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青春、唯美、异域风情、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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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载着一车的人往南驶去。夜越来越深,大家也越来越困,都入睡了。车厢里有两个越南男人在抽烟,切切私语。葭月睡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闻到烟味,她皱了皱眉头,本能地伸手想打开车窗透气,却发现车厢是密闭的,她失望地收回了手。
那烟味可真叫人不舒服呀。葭月讨厌烟味,非常讨厌。她不明白为什么许多男人那么喜欢抽烟?又呛得慌,又伤肺。是觉得很帅吗?《上海滩》中的周润发把烟放在嘴上,斜着眼抽一口,再吐出。轻烟打着转儿,倒是很帅啊,可程程在身边就真的不介意。还有那些为了抽烟和妻子孩子斗智斗勇的人,烟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真是是抽烟伤肺,不抽烟伤心?
葭月用手捂了一下鼻子,又轻声咳嗽了两声——大家都睡了,她不想影响别人。
或许是为了早点到吧,司机把车开得飞快,汽车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再加上道路难免有些颠簸,葭月觉得胃里一阵阵难受。
那司机可真是一把好手啊。从傍晚开到后半夜算起来都有五六个小时了,也没有人替他,也不见他休息。可是困还是人之常情的,他双手把着方向盘,整个上身几乎都要完全压住方向盘了。那一颗脑袋像是设计好了的钟摆,过个五分钟就会往下重重地“敲”一下,车子也顺势地晃动一下。
葭月看着那司机有些担心。这样开车已经是疲劳驾驶了,偶尔有车辆与他们擦肩而过,葭月都要把心揪起来一阵。她感觉她的小心脏在胸腔内一上一下地跳动。
那司机似乎是有魔力相助。尽管葭月揪心了好一阵,他倒是每次都能安全地继续前行。像这样的司机,在越南绝不止这一个。你看看,摩托车大军,在密匝匝的人群里照样左拐右拐,像鱼在水中一样自如。其它的客车司机呢?他们也不知道“慢”是什么概念。
就这样绷着心弦,捂着胸口坐了一会儿,葭月觉得还是躺下来舒服些,就又睡了下去。或许是半夜醒来瞌睡劲儿本来就还在吧。在车的颠簸和难闻的烟味儿当中,葭月尽管难受,但还是又慢慢入睡了……
这一夜,没有与葭月和海雁一块出游的奚西也是睡了醒,醒了睡。终于,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是一个陌生号码。这样的铃声可真叫人讨厌,奚西随手按掉了。会有谁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呢?可是,那个号码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在奚西摁掉两次后,又执着地响起来了。
奚西只听见电话里说:“是奚西吗,我是中国驻越南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葭月和海雁你认识吧,今天早上……”
电话奚西只听到一半 ,就猛地坐起身来,大叫一声:“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把同宿舍半睡半醒的同学全都惊醒了。
……凌晨四点多,一辆从越南北部开往南部的客车在1A国道上极速前进着,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司机已经熬过了整个黑夜,现在看到曙光,他开心极了。总算到白天了。车子像他一样。欢快地飞奔向前。
突然前面的弯道上突兀地出现了另一辆大巴车。眼看,客车就要与大巴车“接吻”了,客车司机赶紧慌乱地摸着方向往右边让路。可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根本不能立刻将车停下, 拐弯处又狭窄,任他再怎么大胆小心,也没法在转弯处以高速错车。两辆车“嘭”的一声重重地挤在了一起。紧接着,客车的后面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车体瞬间有些变形了。一辆大货车紧紧贴在客车身后。
车上的人一瞬间滚落一地,惨叫声,哭声此起彼伏。与此同时,客车狠狠地甩了一下尾巴,葭月只觉得头部受到了重击,有什么液体猛地流过脸颊,无数尖锐的玻璃像匕首一样划在她的身上,撞在她的脸上,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葭月被抛出了车窗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地心引力。
事实上,地球的引力一直都在,只不过是被抛出的离心力太大了。过了大约半秒钟后,葭月的头砸在了路边的指示牌上,随即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只手摊开在地上,手腕处,一串原本晶莹剔透的粉红色水晶手链,裂的裂,散的散,还沾上了泥土。
血慢慢从她头上涌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觉得真难受,浑身没有力气,身体有些麻木,渐渐地不觉得很痛了。怎么有些困?她闭上了眼睛。
是不是有人在旁边叫她?那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听不到了。栖息在树冠上的猫头鹰“哇”地一声飞走了,原本挂在树梢的月亮也暗了,月亮落了……
“是的,今天凌晨在从荣市到顺化、岘港的1A国道上,发生了三车相撞的事故,一辆客车上的乘客伤亡严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向奚西讲着,而那辆“客车”正是葭月和海雁乘坐的车。
奚西的脑袋像炸掉了一样,根本不知道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有一句话在耳边不断地响着“葭月已经没有了呼吸,海雁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一直昏迷不醒”。
奚西摇了摇头,狠狠地朝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噢……”她忍住了叫声,腿上生疼。这不是一个梦,这是真的。葭月和海雁出车祸了。葭月死了。海雁还在昏迷。
顾不上过多地悲伤,葭月马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往外冲。这时,班长小白也来到了她们的宿舍,抓着奚西说,咱俩一起去。原来,大使馆也联系了她。
两个女孩急匆匆来到位于河内黄耀街46号的中国大使馆。已有工作人员在等着她们。“你们有葭月的父母联系方式吗?”车上,一个男人问她们。
“有!”班长小白急忙说。
“写下来。”他递过一支笔。
“我抄下来了,给。”说着,她递了一张纸过去。
两个使馆工作人员和她们俩一起坐上了一辆面包车,往南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奚西急切地问。
“出车祸了,三车相撞。”使馆人员说,没有再说细节。
奚西不住地流泪,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班长小白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
车一直开到快中午才停了下来。她们来到了医院。医院大厅里已经挤了不少人,有点吵闹,有护士模样的人一直在维护秩序。
很快有一个人来到他们一行人身边,简单询问了之后,就带着几个人往病房跑去。有几个受了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人在病床上躺着,其中也有中国人。
“葭月呢?”班长小白抓住一个查房的护士问。
“去问那边登记的护士。”查房护士指了一下。
小白跑过去,又问了一遍。负责登记的护士朝本子上看了一会儿说“这儿没有葭月。”
“那海雁呢?”跟过来的奚西问护士。
“海雁在重症病房。”护士又说。
班长小白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喃喃自语“葭月不在病房……”
是啊,怎么不在呢。这时候,葭月要是在病房该多好!
“我能去看看葭月吗?”奚西跑到一边找大使馆工作人员说。
“正在交涉,葭月的父母刚下飞机,也快到这里了,你们等一下。”大使馆工作人员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对头发有些花白的男女步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转过走廊的弯道时差点摔倒。是葭月的父母到了。
“阿姨,我们是葭月的同学。”奚西和小白缠住葭月母亲的胳膊,声音颤抖。
“哎……”老人家答应了一声,老泪纵横。女儿也是这么大啊。花儿一样的年纪。昨天还听她说出去玩,开心得不得了,今天就阴阳两隔了!
俩个人一直陪着葭月的父母。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过来叫他们。他们于是跟着这个人离开了这里,要去看葭月了。
冰冷的床上,葭月静静地躺着,脸上有几处刮痕。两位老人就想扑上去痛哭,被几个人拉住了。奚西来到床边,眼泪抑制不住地流。葭月手上还带着她送的粉水晶手链。当初送她,是祝她生日快乐,爱情美满,这才过了两个月,那手链竟成了遗物。奚西伸出手,颤抖着,鼓起勇气摸了一下葭月的手。这双手她过去也拉过,都是温热的。现在却是僵硬的、冰冷的。
世事啊,太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迎接你。生命啊,太坚强,又太脆弱,是那样猝不及防。它既能从石头缝里开出花来,也会像烟花散去,不再有声息。原本以为只是暂时地分开,谁知却是永别。
如果那车早一秒或是晚一秒出现,或许它们就不会相撞。要是那司机不是疲劳驾驶,说不定就能及时有效地处理,避免悲剧发生。可是,加上了“如果”的句子竟是这样让人心碎。月落了,可以升起,那人呢?这一次,这“月”是落下了,就再也不会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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