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墨
曾国藩读书四法载于《曾文正公家训》,在咸丰八年曾公给长子纪泽的书信中。
信中所言”读书四法“乃指看、读、写、作。
1、关于看、读
曾公指点儿子,有些书只需看,而有些则需要读,曾公强调的读,是必须高声朗读或密咏恬吟,惟其如此,才能深得其要,解其寓意。
他将看、读作了一系列对比:
如果以居家积累财富而言,看书是对外的经营交易,以多多益善的利润收入为主,而读书则是勤俭持家、聚守财富;以兵家战争为例,看书是对外攻城掠土,而读书则是深挖战壕,加固壁垒的防守;孔圣弟子子夏说,读书应当要每天学习并掌握新知识,亦不能忘记每月温习原来的知识,曾公亦将“看”、“读”与此言对应,他提倡通过“看”,积累子夏所言每天的新知识,而“读”则是后者。
纵观曾公之言,用现代词汇来讲,“看”当是不断拓宽知识储备之宽度,而”读“则是进一步消化,加深理解,不断深化知识点,挖掘知识储备之深度。
古人读书历来非常注重大声朗读、吟咏及背诵,老师教学也强调读背,其次才是老师讲解,平日我们常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既是如此。
结合平日看书和近期参加群读书会背书活动,倒正与曾公所倡导的“看”与“读”相应和,虽未必十分贴切,但亦已类似。
回顾平日看书,鲜有反复吟咏或背诵之举,如若遇稍稍难懂之处,可能会多看几眼,亦会去作查询,但最缺的就是朗读,更勿论背诵。
而此次背书,从《黄帝内经》到《曾文正公家训》,则一改往日的习惯,顺序为:先通读原文,遇生僻字查询读音,对于语意略感不解的词句亦先作诵读和背诵,并不急于去深究其意,待到诵读流利,背诵通顺时,部分原本语意难解之处,果真已“其义自见”了。即便最难理解的语句,通过查询才恍然大悟的,亦较之一开始就去查询原义要记忆深刻。
细思之下,曾公提倡的读,强调”高声朗诵“及”密咏恬吟“,是调动了眼、口、耳、心诸多器官的共同运作,如此,读书是一次身心的全方位投入,其收获倍增自是毋庸置疑。
曾公亦有文称“五到”,即“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此“五到”主要指日常公务行事;此后鲁迅先生亦将“五到”沿用于读书之中,记得上学时,老师即时常作此提醒,此次背书倒又回到儿时最初的状态,在经年之后,能如此背书,倒不失为一段好回忆。
不久前亦看到有关写作的文章称,博览群书是增进写作者积累的方法之一,但若能够专注于读透某一本书,实则亦能在作文水准上有所突破,想来,此读书法,即是曾公读书四法之“读”,古人既有”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之说。
清朝秀才李毓秀因熟读圣人的《论语》,倾其积淀与学养写成《蒙训文》(后来经过贾存仁修订,改名《弟子规》)并一身致力于讲学,令《弟子规》至今为人推崇作国学启蒙经典,以秀才之身份流芳百世,在古时文人中可谓寥若星辰。而一部《红楼梦》从诞生至今,养活了那么多红学家、书评者,亦已是最好的验证。
2、关于写
写即指写字,习书法。
纪泽平日好“真、行、篆、隶”,曾公提醒,要每日习字,不可间断。更要求其日书楷体万字。
见此要求不免惊愕,虽清时,毛笔依是唯一书写工具,且曾公亦言因“余生平因作字迟钝吃亏不少”,而作此要求,但日书正楷万字,以今人之想象来估算,似乎难以达成。
犹疑之下,查得一则小故事:说曾公用人历来看人所长,凡见有专才,超乎其所能者,必当重用。他自知写字“迟钝”,见手下有一专事抄写文书的书吏,可以楷书日书公文一万二千字,又快又好,且晚上还有闲暇与人下棋,就将他的月俸定为三十两银子,与其他负责草拟文案的书吏同酬。由此可见,一则曾公用人之道之不拘一格,,二则给纪泽的要求亦是有据可循。
3、关于作
作即作文。
相较如今,古时文人习作的文体种类更为繁复,韵律格式亦更讲究。念及此,常倍感惭愧,作为现代人,常用体式的文章尚且未必能写来得心应手,若是生于古时,真不知如何应对。
曾公建议纪泽,各种文体要一一尝试,在二三十岁钱即要在作文时'立定规模,过三十岁后则长进极难“,三十岁前正是人生中最具塑造性,思维最活跃的时候,那么也是以生命原动力创造更多可能性的阶段。因此接下来,曾公鼓励其应当一一“试为之,少年不可怕丑,须有狂者进取之趣"。
是的,少年有什么不可以!
少年气,是怎样一种英姿勃发,和激情萌动!西语有云,“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去尝试,让青春不留遗憾,信中亦言,过了敢于冒险尝试的年龄,以后也许不敢妄动了!曾公此劝诫,不只在写书面文章,更在于生命这篇大文章吧,“少年不可怕丑,须有狂者进取之趣”,应有此意。
虽则,读书笔记无论写多少篇幅终将点上句号,然曾公之读书四法最好的学习方式是去实践、是去应用,这方是读书之根本大法,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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