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这些年—雨记

        前一晚查看天气预报,乌云以及两个闪电标志显示第二天时有阵雨。早上出门天阴暗,地面干燥,依旧潮湿闷热,心中失望,还是没下雨。

        正午饭点,下楼,隐约的太阳,时而闪过扎眼的光亮,热乎浮躁的风,无雨。

        下午四点多接水,听到部门同事喊道:“下雨了!”“没有下雨!”另一位同事应和。我望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隔着玻璃看不清是否有雨,听不见哗哗声,至少不是大雨。“下了,不信你看,地都是湿的。”

        下班,走廊上折回拿伞的同事大声喊着“雨很大,记得带伞。”我向外瞥了一眼,一串串密集的雨,然后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很大的雨。电梯上了又下,同公司的同事,其他楼层的人,挤满,从某个楼层稍作停留之后,直接抵达一层。“你带伞了么?”“带了!”“放心,***每天都带伞。”晓瑜姐与我同路,走到门口她先打开了伞,并把伞靠向我。我顿了一下,收起撑到一半的伞,雨很大,她压低伞,另一只手护着我的肩膀。

        穿过商场到门口,雨变小,走到车站,仅剩稀疏雨滴。到站下车,雨停。照着寻常步骤,淘洗米和豆子煮上,第二天的早饭,换上宽松的裤子、棉T恤,坐着吃了一个桃子,收拾垃圾,出门走路。

        没想过要带伞,这稀罕暴躁的雨,来过就走了吧。地面散着热气,走到广场,几粒大水滴落在头上,以为是刮风树上落下的雨水。看看天,看看周围,走着的人,等车的人,慢跑的人,拿着伞并未撑开的人,手牵着小孩散着扇子的人,都是正常的步调和速度。

        再走一段,十米,二十米,接二连三的大水珠,没有间隙,不由加快的脚步,周边的行人小跑开来,有人骑上了自行车,未打伞的撑起伞。已经到了枝叶茂密的大树下,挡了一部分雨,落在身上的雨滴变小,雨声却变大,再十步,雨砸落在头上脸上身上。

        同行的阿姨抱起小孩,大步跑起来,已是上了年纪,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用扇子给孩子遮雨,慌乱无措。一分钟的时间,街上已看不到行人。还有几百米,雨势滂沱,放弃奔跑,快步走,试图用手遮挡,余光瞥到后面撑着伞的人,他看了我一眼,瞬间闪过期待着他会给我撑伞的念头。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走一步是一步,倾倒的雨,多走一步都是奢侈。

          头顶撑起的伞,惊喜温暖突如而至,“谢谢啊,谢谢!”我回头连连道谢,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身穿白色T恤,有些老旧,平头,一副拘谨的样子。“没事。”伞不大,狂风暴雨下更显单薄。

      “这雨真的躲不了,突然就下了”,不相识的两人,道过谢后的尴尬气氛。“嗯,已经下了好几场了。”他说得随意。未带伞的路人站在车棚里躲雨。雨滴在地上溅开,顺带而起的灰尘泥巴砂砾,沾在鞋上腿上,溅湿的裤子贴着小腿,湿哒哒的,脚下的路,寸步难行。

        他的手臂抬起举高,我抬头,看见倾向我的伞。“没关系的,你把伞带向你那边好了,已经很谢谢你了,突然下这么大,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车棚里可以避雨。”他答道。已经路过的车棚,抱着他顺路带我到小区门口的想法,当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刚刚错过了。”我作势回头看看,心里尴尬别扭,雨大伞小,意识到自己给他带来的不便,他的左半边已然湿透。

        再走一小段,是自行车棚,站在里头的一男一女,说着话,拍落头发上衣物上的雨水。我说:“有雨棚,我进去躲雨吧,谢谢啊,谢谢。”他轻点头,摆正伞后往前走,没说什么“没关系,我捎你一段路”之类我所期待着的话。继而嘲弄自己的“得寸进尺”,毕竟素昧平生,看似普通平常的举手之劳,实则需要当事人的勇气。换做是我,在犹豫挣扎一番之后,也不定能伸出这把伞。

        急切暴躁的雨,被风吹散,密密麻麻地扑在脸上,胳膊上,扑在一切露在衣物外的皮肤上。感觉到鞋里的积水,浸泡在水里的双脚冰凉黏湿,想挪个地方,看了眼前后左右,均是大小不一的水坑,作罢。

        雨变小了些,但依然是几秒钟就能淋透的程度,他俩商量好后,朝外跑去。再躲会儿吧,转头看见左边五六米处躲雨的男人,裤腿卷高,正看向别处。路上不时有带伞的男女走过,脚步迟疑缓慢,小心避开水坑以及飞溅的水滴。

        哗哗的大雨,来往的车辆,即逝光亮的闪电,轰隆的雷鸣,站着发呆的我。那个躲雨的男人也不再了,瞬间闪过被雷击的滑稽念头,被按亮的手机屏幕显示八点零几,打开备忘录,掐断胆小怯懦的胡思乱想,转移脚重心,保持舒服姿态,记录以上方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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