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威”刚走,这“九号”和“十号”台风又不请自来。
看来,这天灾也专捡水裆尿裤的年头可劲儿地“霍霍”。
打记事儿那天开始,俺们家乡,就是被近百年的历史证明过了的,也是被乾隆爷口头反复念叨过的那个称呼——铜帮铁底松花江,就从没遇到过什么大灾大难。
就算是小灾小难,俺们这嘎达都很难摊上。风调雨顺不仅肥沃了这块历史悠久的风水宝地,也把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养育得十分地滋润。
吃早饭时,妻子对昨天天气预报今天中午到下午,可能会遭到今年的第九号台风“美莎克”,和第十号台风“海神”的警示显得很不以为然。
经历过多次抗洪抢险,还算见识过、经历过大灾大难的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试图让她也能接受,在大灾大难面前,抱着“有备无患,不可心存侥幸”的态度,总还是没错的。
尽管气象局的预警,一阵紧似一阵;尽管全市已经停商、停学、停工;尽管从凌晨就开始了的小雨。
可是从她的眼睛里,我还是读到了“有那么严重吗?”的轻视,和“有那个必要吗?”的不屑。
对灾难没有什么概念的人,大抵都是没有经历过灾难的人。
在没有亲身经历过几次抗洪抢险救灾之前,我何尝不是妻子今天这般模样呢?
直到一九八一年夏季的某一天,一辆辆大卡车,把我们近千名官兵拉到了一个辽南地区,那个当年遭遇洪水灾害最严重的村庄——庄河杨屯儿。亲眼目睹整个村庄被洪水夷为平地,已经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是一个烟火缭绕的温馨村落任何痕迹,听不见人欢马叫喧闹嘈杂余音未了的时候,才害怕起,可恶的天灾,那瞬间的野蛮和无情。
从躲过了洪水,幸存下来的村民,拿着手里的铁锹大镐,无精打采地从泥沙里挖着疑似他们的“家”的时候,那迷离无助的眼神告诉着我们,生和死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曾经在2000年夏季,受领了一次已经记不得是在我的人生中,究竟是第几次的抗洪抢险救灾任务。执行劝离和帮助当地居民快速撤离居驻地,躲避马上就要经过此地特大洪水的时候,一个七十岁的老大爷,任凭我们把嘴皮子磨破,愣是把自己反锁在家里,坐在炕头儿,死活不肯离开。
当我们迫不得已,破门而入,抱着老爷子刚刚来到安全地带的时候,翻腾的洪水,瞬间让大爷死活不肯离开的那个小房,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此时,眼巴巴盯着自己那间屋子,躲过一劫的老人老泪纵横。
经历得越多,胆子不应越来越大,而且是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