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那是六七十年代,中国依然是一个农业大国,很少有工厂制造出来的玩具,我们所玩的要么是大人或自己用手工制作的,要么干脆从我们所处的生活环境和大自然中去寻找玩法。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我们每每玩得不亦乐乎!
我的记事从小学开始。那时,我的妈妈在湖南老家的一个乡医院工作,我们就住在医院的大院里,同时住在里面的总共有十几个小孩,有读小学的,有读初中的,也有不到上学年龄的,有男孩有女孩。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大家都喜欢到户外或走廊上玩耍。女孩子最喜欢玩的是踢毽子、跳绳、跳房子、捉石子、用毛线两两玩挑花,男孩子最喜欢玩的是拿着木制玩具枪或者树枝玩枪战、爬树、抽陀螺、玩泥巴、打响纸,男女一起玩的有捉迷藏和玩丢手绢。有些大胆的或者野一点的女孩子也会玩爬树、抽陀螺和玩泥巴,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们用的毽子是用铜钱做底,用公鸡的尾羽做翼,弹性很好,铜钱底很耐用,羽毛坏了可以随时换,有储备。跳绳有两种,一种是用稻草搓成的,一种是用橡皮筋做的。可以玩单条的,也可以玩双条的。单条的玩速度和花样,双条的玩高度和技巧。跳房子的玩法,是在地上画出一串方格子代表房间,用扔沙包的形式决定你能进哪间房不能进哪间房,然后从头跳到尾,不犯规就算成功。捉石子的玩法,是将石头或者破烂的碗底敲出一个个手指大小不规则的粗糙的形状,撒一把在地上,拿一颗在手上往上一抛,然后迅速地抓取地上的一颗或者几颗石子,同时不能触动其他的石子,然后又迅速地将抛出去的石子接住,非常考验手眼的协调能力。泥巴的一种特殊的玩法,就是把泥巴整成一个钵仔形,重重地往地上一扣,它就“啪”地一声,那声音听起来那叫一个爽!谁扣出的声音最响亮,谁就最厉害。
医院旁边是供销社,那里有一个仓库是专门用来堆放从村民那里收购来的烟叶,用麻布袋打成一包一包堆成高低不平的垛。我们就在那些垛之间捉迷藏,玩得不想回家。当然藏身的地方很多,屋里、院里、野外到处都可以藏,只不过这个地方印象特别深刻。
医院背靠一片山,那里有农民种花生和红薯。每当农民们拔完花生或者挖红薯又用锄头清了一遍之后,我们一帮小朋友就会自己拿个锄头拿个桶去再次翻找一遍,也能收获一两斤,拿回家洗洗煮来吃。吃着自己的“劳动”所得,感觉特别香!
夏天雨水较多,天气暖和,山上长出了许多蘑菇。我们在大人的带领下,天蒙蒙亮就到山上去采蘑菇。经过几次实践,我们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远远地就能判断出哪棵树下有蘑菇,即使那蘑菇还没有冒出土。还知道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哪些蘑菇是有毒的。一条普遍适用的标准就是,越漂亮的蘑菇毒性越大。自己的劳动所得,吃起来特别的香甜!
下过雷雨之后,田间的草皮里会长出许多地皮,我们的土话叫做雷公屎,因为是打雷之后才会有的。里面有很多杂草和泥土,很难清洗,但是用锅煮出来特别好吃!
茶树花开的时候,我们会折一截芦苇杆或者麦秆挨朵挨朵地去吸花蜜。茶树打果的时候,树上会结出一种像泡泡一样的果实,中间是空的,吃起来像木耳,脆甜脆甜的,所以我们把它叫做茶耳。结得不多,要碰运气,我有幸摘到几个吃,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
这样的童年记忆还有很多很多。那时候虽然物质没有现在这么丰富,父母也不怎么管我们,但是我们觉得很幸福,吃啥都是香的,做什么都很快乐。甚至包括用鸭毛和牙膏皮去换几分几毛钱去买一两颗糖吃都觉得特别幸福。虽然几十年过去了,这些童年的乐趣依然记忆犹新。朋友聚会的时候有个朋友说起她的童年时也是滔滔不绝,幸福感洋溢在脸上。她的经历更丰富,她还下河、下沟渠、下田里钓过青蛙、鱼、虾,还捉过鳝鱼、泥鳅,还做过爆米花、芝麻糖,磨过豆腐等等。从她眉飞色舞的描述中你可以感受到满满的生活情趣。然后她遗憾地说,因为环境污染,现在那些河、渠、田都很难再看到鱼、虾、青蛙了!
反观现在的孩子,离开了手机、电脑,就是一脸的茫然。物质越来越丰富,他们却离自然越来越远,除了机器还是机器,已经被机器所围绕,甚至被机器所代替,即便是身边堆满了玩具,也填不满他们心中的那个空,幸福感远远比不上我们那个年代。再看看我们吃的东西,有多少人觉得自己是在吃垃圾? 有多少孩子吃饭是香的?但是又有多数人在不断地制造垃圾? 我们赖以生存的水有多少还是蓝的? 空气有多少还是干净的?我真想再回到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