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35岁了,听Q父说女儿高一以前成绩优秀无比,高二分班去了不情愿文科班,情绪低落走不出来,Q父帮忙转了学,转了两次学都没再振作起来,终只考上专科,勉强专科毕业,去了中山打工,也只打了半年工,就难以适应,返乡居家待业了,这一待,就是13年。
万幸姐弟情深,弟竟也辞工,居家,看护姐。可是,姐弟也并没在农村好好务农,地荒了,猪圈空了,连个鸡棚都没有,家里鸡也不见一只,听Q父说前年一家三口人住的茅草屋失火,连个栖身茅草屋也没了,于是住进了猪圈,一般农村猪圈都和茅坑相联,也就是住在茅厕上方石板上,这比庄子郊行途中择骨作枕而眠的境界,相比不远啊!所幸失火之后,政府扶贫出资帮忙建了个三居室平房。我入户探访时,正是看到这平房。
傻女坐在矮塑凳上,不知是暴牙还是真在微笑,看上去象是欢迎我的样子。家里没有装修,也没任何家俱,只三张矮塑凳,1张80厘米见方小木桌,孤零零的小木桌旁并无可配高坐凳,可见小木桌地位更尊显了,是这个家中唯一家什了!三个卧室的床脚是砖块搭成,床板倒不难解决,农村不缺木料,灰扑扑的清水房,灰扑扑的床褥子。Q父说唯一能表达热诚,感激,欢迎我到来的心意,就是一大早起来,烧了壶开水。水源是茅厕旁水井提起,储盛在一个塑料大桶里,柴火灶是工地上那种铁皮炉灶,我是不会喝这种水的。我赶紧很客气地拒绝了。
我想起我的父母,印象中父母也出身农村,母亲还是地主家庭,父亲家虽极为贫苦,但父亲40年代末出生的人,参军,考大学,是那个年代的真正寒门贵子!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母亲是种植,养殖的高手,一手农活方圆称道。父亲则在年迈露了一手,通过不断学习实践,也种出很多上品可口绿蔬。我很庆幸关于点星农活,我的父母算得上聪慧过人。
看来,不是农村人就会务农,就象不是读书人就会写书讲课。哎,身份和一身绝技,完全是两码事。
值得一提,是我没感觉到傻女有什么痛苦,也没感觉到Q父有什么绝望。傻女没看过电视,没用过智能手机,家里仅有二三册书,是Q父从外面捡回来的,其中有三字经,每天父女俩早晚读一段,再去山坡散个步,倒也其乐融融。
我问“冬天很冷,可有烤火?”
Q父答“带上女儿,山坡跑几圈,还渗汗珠儿,不用烤火呀”
我问“洗澡怎么办”
Q父答“猪圈铁皮灶烧两锅水,装桶里,提到那个新建卫生间呐”,我抬眼望了一眼傻女,头发上皮屑大大小小,汗渍头发油浸浸成绺式了。
我问“每日蔬菜从何而来”
傻女答“那边,远处自留地里摘”,哎,我没看见家里有零星半点存量菜,我都放弃问几时才可吃上一顿肉。
Q父挺乐观,傻女挺快乐。在农村,至少还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空气可无尽享用。我邀傻女带我山野溜弯,也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傻女欣然同意,我们挽起手,情同姐妹式,边溜边叨,傻女也还切题对答,语句都较简短,不过二三联句。
Q父乐观不是盖的,Q父6旬老翁,还畅想着如何通过自己双手自食其力,主要外出打工,来改善贫困潦倒,来逐渐添砖筑瓦,例如定下一个小目标“买3张高塑凳回家来可以坐着吃饭”。Q父想按照自己计划去助力女儿康复,“读读三字经,散步,跑步……”。
傻女曾聪慧过人,可十几年自闭,深居陋室,四体不勤,不傻也傻了。人的功能好象器皿,久不使用,便也退化荒废了。
Q父担心子女不堪外界笑贫,笑“话”不断……,便让子女避退三舍!
我猜想,Q父可能被“不为五斗米折腰”洗了脑,曾以为“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两孩都读了书,至少专科毕业,可是呢?命运还是把三爷俩往贫苦里狠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