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父
铁剑门的拜师仪式是在大殿进行的,二师兄说我们的仪式古朴而不拘死板,简约而不失庄重,充分凸显了我们铁剑门的弘道、弘毅、弘德的三弘之风。
当初创建铁剑门的开门祖师本来想叫“三弘门”的,奈何江湖中已有了一家“三鸿帮”,虽说同音不同字,但江湖子弟大多没什么文化,不一定能准确分辨出这两个字来,索性放弃这个“三弘门”,改叫“铁剑门”。为什么要叫铁剑门呢?因为我门的圣物,乃是一柄用万年陨铁打造,其重无比,充满传奇的,铁剑。
第二天早上,行拜师仪式前,二师兄在饭桌上给我普及了半个时辰的拜师仪式和铁剑门旧故。说到本门圣器铁剑,二师兄喝了口茶准备继续开讲,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连忙打断了他,师兄,拜师仪式要紧,铁剑的故事不如我们慢慢聊?二师兄一想觉得有道理,说你这个小师弟很有时间观念,做事又有条理,难怪师父一眼看中了你。这样吧,既然你有心听,下次我再跟你说。还有,本门圣器铁剑的,不是故事,是传奇。
师父端坐大殿,历代祖师爷的画像挂在殿上,正中是张八仙桌,桌上铺着块红布,红布上供着的,就是那柄传奇的铁剑了。江湖上流传着十大兵器谱,这柄铁剑行八,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人来争夺,说来也许是因为,陨铁铸剑,中看不中用吧。
我给师父敬了茶,给铁剑敬了酒,给历代祖师爷的画像敬了香,还给五位师兄敬了水,一一磕过头,师父说,礼成,以后你就是铁剑门一份子了。你姓什么?我说,我姓王。好的,王六顺。
师父是个气质翩翩的中年人,也许是初相遇是在纷纷扬扬的退派大潮之下,第一印象太深刻,总让我觉得师父身上带了一种,中年不得志、命运不可知的,萧索的气质。
当然,这种气质并没有妨碍他对我传道授业,为师之道,他还是恪尽职守的。行完拜师之礼的当天下午,我就跟着师兄们扎起了马步。师父说扎马步是基本功,要苟日扎,又日扎,日日扎。你看你师兄都小有所成了,还是要坚持扎马步,这是不可马虎的基本功。一日不扎马步,再好的修为都会断掉,一日断了修为,要靠十日、百日的加倍苦练才补得回来。我说师父这真的很有道理,可为什么不早上扎,晚上扎,非要下午在大太阳底下扎?
师父抬头望望天,说你还是没听懂我说的话。修为是什么,修为就是忍耐,忍人所不能忍,耐人所不能耐,方得精进,精进到了,才叫修为。我看你年纪轻轻,修为不行,顶嘴不错,仅次于当年的二白。你看你二师兄现在的修为,就远胜当年了,不多言,不妄语,时时精进,才见功力。
师父功力强不强不好说,眼力确实不太行。二师兄今天早上的修为,哪里是不多言的样子。我看着身边沉默的二师兄,忽然想起,早上吃饭时他跟我说起的,大殿上的那柄铁剑。你看它那么黑,那么重,沉淀了一切梦想和悲欢,静静地躺在那里,怎么能想得到,千万年前,它穿越千万里破空而来时,燃烧起的那一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