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衣胜雪

       当张晓从身后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一时让他睁不开眼，他只得张开手掌举到眉梢为自己的双眼撑起一片惨淡的阴凉，眯起眼打量着四周：撑着太阳伞的来往行人，巨幅的各种广告牌，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以及被正午的阳光晒得闪闪发光的广场，哦，还有他的目标，那个空无一人孤独的公交车站。

       捏了捏手中的简历，嘿，承受得了这种地段写字楼租金的公司，果然对我的学历不屑一顾，亏我连水都没喝一口，更别说一起吃个工作餐了。

       不急不缓的朝车站走去，顺便将装简历的袋子举到头顶，以遮挡这火辣辣的阳光。这是他这几天四处面试寻得的经验，与其快跑不如闲庭信步，反正该晒的还是得晒，谁也不想一天换洗一套衣裳。当然，除了某些情况，就像现在，眼看着公交车风一般的驶过，停也不停，直到在红绿灯前，露给张晓一个微笑的屁股。

       张晓刚刚小跑两部，趁出汗之前赶紧收住了腿，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倒霉运气，又若无其事的缓步走到公交车站。张晓在候车亭里，找了个有阴影的角落坐下，双腿交叉扣着，屁股时不时的挪动一下，毕竟在这种正午的阳光下，即使不被晒到，椅子也太过“温暖”了。

       百无聊赖的翻出手机，阳光下屏幕上的两条碎痕尤为明显，，看着自己剩余30%的电量莫名心疼，都怪自己昨天晚上改简历改到太晚，睡得太死，不然肯定不会忘记给手机充电。

       又想起昨天下午突然接到的面试电话，还有HR小姐姐清脆的嗓音，这对于苦于找工作的张晓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所以立刻废寝忘食的查找公司资料，修改自己的简历，以求今天面试能有个好印象。可结果确是...

       想到这里，张晓不由得愤愤转头又看了一眼身后这尊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怪兽。说好的HR小姐姐，一进办公室看见的却是三个衬衣领带一本正经故作老成的青年汉子，和一个头发都要白了的半老头子，他们真的懂动画设计吗？张晓心里没底。尤其想到当他递上简历，当他们看到自己学历后露出的莫名笑容。

       晃了一眼车站的指示牌，下一趟车还有十分钟就要来了，张晓收起手机，把简历袋当作扇子，可劲儿的为自己带来些许清凉。多想快些回到自己租的小窝里，捧着小风扇吹个前后通透。

       这时，一阵清香袭来，杨晓潜意识的砸吧了一下嘴唇。转头一看，不知何时身旁站了一个女子。

       因为候车亭阴凉的地方不大，所以女子自然站在杨晓身旁。只见那女子不高不矮，一袭白裙，恰好遮住膝盖，纤细的小腿露出，竟被阳光闪烁出雪白的光泽。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盈盈一握的腰肢，不对，哪里看得见腰肢，上身明明是宽大的样式，几乎看不出女子的身材。

      我在乱想些什么东西，杨晓不自觉的摇摇头。

      不过还是忍不住继续看去，齐肩的黑发，一只小蝴蝶模样的发夹，圆圆的下巴，微张的嘴唇，鼻头的汗珠都清晰可见，长长的睫毛，嗯？贴的？这生疏的手法...远远不如王媛啊，想到住在自己隔壁的合租室友，张晓又打了个冷战，刚搬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旁边是女神，第二天起床遇见，嗯，是邻居。

       微皱的眉头，哟，这撩人的小眼神，带着惊疑和一点小小的怒火，看向自己...

       张晓猛然一身鸡皮疙瘩，脸色瞬间酱红，后背一阵收紧，冷汗连连。赶紧将脸转向一边，屁股不自在的又往凳子里面挪了挪。尴尬的打开简历袋，详装翻看各种资料，又觉不妥，憋劲的掏出手机，很认真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划来划去。

       杨雪今天很是郁闷，中午的太阳似乎都快要把遮阳伞给融化了，好不容易走到车站，却看到公交车就停在车站后面的路口等红灯，只能等下一趟了。

       杨雪委屈的收着遮阳伞，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很不舒服的被窥视的感觉。扭头一看，却见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竟然在肆无忌惮的盯着着自己，眼睛对着自己的胸部一阵摇头。随后还像扫描一样由下到上的仔细的打量，最后望着自己的脸，打了个冷战？是的，打了个冷战！杨雪此刻又惊又气，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写着满脸坏人的家伙。

       最让杨雪无语的是，这个猥琐的家伙似乎才刚刚发现他的卑劣行径被拆穿，竟然羞涩的脸一红，转过头去，还在自己的凳子上扭了扭屁股！杨雪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大卸八块。

       “屌丝！”

       杨雪用确定他能听见的，最低的嗓音轻哼道。

       不过杨雪没有想到，这并不是最烦躁的事情，因为就在刚才，他们上了同一辆公交车。

       张晓度日如年的等待与祈祷，终于换来了公交车提前一分钟的到来，车门打开的一瞬，张晓便像逃命似的迫不及待冲了上去。眼看到一个位置立马坐了上去，像没事人一样的埋头拨弄着手机。那女孩缓步上来，环顾了一下，似乎已经没有座位，便倚着烂杆从小挎包里掏出耳机，听起音乐来。当然，是在远离张晓的位置。

       张晓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估摸着自己已经坐实了色狼的位置，心里一阵苦笑。但是随着车辆启动，全车的人随着车辆一阵晃动，张晓又鬼使神差的忍不住往女孩瞟去，女孩背对着自己，一身白衣胜雪，秀发随着车子的前进轻轻晃动，似乎给喧闹的车厢带来些许的安静与凉爽。

       张晓有些出神，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女孩，女孩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却见张晓正淡然的盯着窗外。窗外的景色飞退，女孩不服气的每次转头，张晓都是在平静的看着窗外或者玩着手机。女孩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章 车厢风波

       张晓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对于之前女孩口中的那句屌丝，自己依旧不以为意，毕竟对于自己这种“死肥宅”来说，屌丝这种称呼可能还要褒义一点。当然，张晓严格来说并不肥，“死宅”倒是与其相称。

       张晓仍然打量着女孩，车厢里传来的各种声音也无法动摇他的目光，这是欣赏，张晓心里毫不退让。

       “喂！”女孩突然开始说话，应该是有电话进来。

       “我在公交车上，回去说吧。”

       “啊？哦，今天面试的几个都很厉害呢，不过学历有的不高！”

       “嗯，二面我再看看，好的，挂了，拜”

女孩挂完电话，突然转过头来，只见张晓微张的嘴巴，满脸惊讶和窘迫。可逮着你了，猥琐的家伙！只是这见了鬼的表情是什么情况。女孩眉头皱得更深，心里更疑惑了。

       轮不得张晓不震惊，面试？学历不高？这不是说自己吗？是了，那个公交站附近就一个写字楼，面试也不会整个楼的公司都面试吧，而且这声音，太像了，太像了。这不就是那个打电话通知自己来面试的HR小姐姐吗。可是为什么这么年轻，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最多一般大。可是自己才24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人已经在公司做白富美，自己还在为温饱和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这下张晓连欣赏的勇气都没有了，蔫塌塌的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一边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恐怕是天和地的差距，埋着头，有些自行惭秽，看来是配不上她了，配不上？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张晓自己也不清楚。另一方面又知道她就是面试公司的HR，似乎二面的时候她也会到场，今天自己冒失的举动好像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反正如果自己是公司的HR，就算对方是孙悟空转世，智多星下凡，我也不会让一个“色狼”进自己的公司。

       自作孽不可活，张晓心里满是懊恼与不甘心，毕竟自己干货不多，一开始就对这个公司不抱太大希望，结果接到了面试邀请，虽然学历上不受待见，但自己精心的准备一面通过还是有一些机会的，可是现在，就算一面通过，二面自己敢不敢去还是个问题，不去，昨天的熬夜准备今天的超常发挥等于零，去了，免不了受一顿白眼与羞辱，而且并不会改变被涮下去的结果。张晓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因为其他原因失去这份工作，况且，自己真的不是“色狼”啊！

       “滋...”

       略显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又到了一站，张晓不担心会坐过车站，因为他的租房就在终点站附近，毕竟靠近城郊的房租更便宜。张晓有些紧张的看向女孩，还好，没有下车。因为他正在考虑要不要鼓起勇气上前去向她解释清楚。

       车站又上来一些人，原本比较空旷的车厢一下子显得有一点拥挤。一个老奶奶缓缓分开人群往里走，就在这时，张晓倏的一下站起来，把旁边座位正在闭目养身的小青年吓了一跳。

       “奶奶，坐这里，坐这里！”

       张晓一个健步上前搀扶住老人，用比自己平时说话高八度的语气说道。

       “奶奶，坐稳了，觉得颠簸就扶着凳子哦。”

       张晓热情到不行，老奶奶都有些不好意思。给张晓竖了一个大拇指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错，小伙子又帅心又好！”

       张晓偷偷瞄了一眼女孩，发现女孩正戒备的看着自己，赶紧转过头来，扶着座位后面的扶手，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按道理应该觉得我是个好人啊，难道是怕我让出座位起身去找她？呃，这女孩太多虑了吧，我在她心里到底有多烂啊，张晓欲哭无泪。

        张晓再次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女孩身边多了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大汉。

       只见那大汉长得五大三粗，身上一件略显陈旧的灰白条纹Polo衫，下身却是一条花枝招展的的沙滩裤，浓密的腿毛下面套着一双人字拖，黝黑的脸庞一副呆滞的表情。紧紧的贴着女孩，手就塔在女孩的手旁边，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有规律的摆动。

       如果说遇见张晓，杨雪是烦躁的。那现在，就是崩溃和绝望的，自从这个大汉来到车厢，直奔她而来，杨雪就感到一丝不安，当大汉把手搭在她的手旁边，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手上的绒毛在自己手臂皮肤上试探，摩擦...他的身体有意无意在她的背上，腿上，甚至屁股上蹭来蹭去。杨雪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埋着头，越埋越深，身体想要闪躲，却被越贴越紧。

        她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她不敢。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反抗带来的是越来越猖狂的动作和谩骂的话语，当然，还有全车人的漠视和奇怪的眼光。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张晓有些癫怒的看着这一幕。虽然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看到类似的事情，以往他的内心也会异常愤怒，但是表面上却要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把这种人折磨千遍万遍，眼睛却也是淡淡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但这一次有些不一样，因为这次的对象是自己欣赏的女孩，咳咳，好像这种情况有些也不是第一次了。最主要的是，这可是个机会啊，证明自己是个好人的机会！本来张晓以为就算这样自己也会犹豫一下，权衡一下利弊，却没想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分开人群往女孩摸去。回过神来，张晓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靠在女孩和大汉旁边，而大汉的左手，似乎正准备做下一步动作。

       “把你的手放回去，然后，滚开！”

车厢瞬间安静了，张晓可以清晰的听见头顶空调机风扇呜呜转动的声音，刚刚是脱口而出，因为眼看着大汉的手就要触碰到女孩的大腿了，。张晓故作镇定，眼神狠狠的盯着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似乎被吓到了，意外的盯着张晓，虽说张晓是死肥宅，但是178的身高整整比黑脸大汉高出半个脑袋。还算强壮的手臂和躯干看上去也不是善茬。黑脸大汉又环顾四周，眼神一扫半个车厢的人都缩了缩脖子。黑脸大汉准备说些什么。

       ......

       “你信不信我马上报警！”张晓情急，掏出手机，作出打电话的样子。

       “报你妈个**！”大汉一掌挥过去，打在张晓拿电话的手上，手机顿时划过一道弧线飞了出去，安静的车厢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手机落地声。

       “我*你哥！”这下张晓是真的生气了，生活娱乐找工作，全靠这个手机，本来屏幕裂了缝只能苟延残喘，这下好了，估计手机完全坏了。怒火中烧的张晓脸色涨红，龇牙咧嘴，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黑脸大汉的鼻梁上。

      仿佛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勺清水，安静的车厢瞬间炸了锅，黑脸大汉猝不及防向后仰去，却不曾想背后不知从哪申来一脚将大汉踢个趔趄。然后周围你一拳我一脚，呃，还有用膝盖和肘击的，如此深仇大恨想必只有张晓同学了。

       司机立马将公交车停在路边，拨打了报警电话。

       一边与警察说明情况，一边趁着打电话偷偷把脚伸过来踢上一脚。

       “是啊，你们快过来吧，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嗯，我正在劝他们冷静，不要...嘶...伤人！”一脚踢空了，踢到了凳子上，司机忍不住单脚跳了起来，赶忙扶着扶手，继续打着电话。

第三章  面试通知 

       张晓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走出派出所大门，竟然有种晃为人世的感觉。事发当时警察很快便来了，看到黑脸大汉鼻青脸肿的惨样都忍不住表情抽搐，赶紧带走了黑脸大汉，同时也要带走张晓与女孩。

      “你们警察怎么回事，带走那个混蛋就行了，干嘛带走这个小伙子，我也动手了，你怎么不带我走！”被张晓让座的老奶奶拉着张晓的手，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们警察就是和这混蛋就是沆瀣一气！”老奶奶不依不饶，瞪着警察，一副你们也是坏人的模样。

        张晓和警察当时都愣了一下：“什么一气？大娘，别担心，我们只是带这个小伙子和小姑娘回派出所做个笔录，没事的。”警察一脸正气的给大娘保证，这才让警察带着他们几个离开。想到这里，张晓还有些感动，沆瀣一气？看来大娘是个文化人啊!

       “没事了，那家伙至少要拘留好几天，这次你们算是给了他个大教训，不过你们再遇到这种情况，切记不要动手，直接报警，相信警察，不然伤到自己也不划算对不对。”送张晓和女孩出来的警察一路上还不忘谆谆告诫。

        “哼！”女孩似乎并不买账，警察尴尬的笑了笑，跟张晓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进去。

        两人慢慢往路口的公车站走去。

       “其实呢，我觉得吧，你误会我了！”张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真的不是...”

       “嗯？”女孩转过头看着张晓，看不出是真的疑问还是想看他笑话。

       张晓有些接不住话，有些词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胆怯，苦笑了一声，连忙将话题转移。旁边有情侣牵着手经过，张晓马上字正腔圆的说道。

       “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女孩儿也不理会他的问题，打量着张晓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说完啊，你不是什么...”

       张晓尴尬的摸了摸头，嘴里嗯了一声，又不说话，掏出手机使劲按着开机键。警察来的时候有人便寻得张晓的手机还给了他，可是手机却已经关机，仍凭张晓怎么摁，手机还是一片黑屏。倒是屏幕上的碎痕又多了几条，看上去离蜘蛛网不远了。

       女孩有些不忍，“你这手机比那混蛋还惨。”

       “可不是，不过也不怪你，其实它之前就...”张晓不假思索脱口道，但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闭口，转头看向女孩，心里竟然有种想扇自己巴掌的冲动，这不是得罪人吗，哎。

        意外的是，女孩好像并不在意，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说话。

        两人突然不再言语，沉默的向公交车站台走去。又好像都在思考问题，公交车进站也没有加快脚步，直到公交车关门离去，张晓才提腿想去追赶，可惜公交车早已转过路口跑得没影了，张晓竟有些暗自庆幸。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和女孩在一起，莫名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其实我想说，我不是个坏人，我对你没有非分只想，当时，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张晓还是鼓起勇气如实说道。

        “哦。”女孩的回答波澜不惊，“你知道我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张晓突然有些紧张，右手不自觉的捏成拳头，等待着女孩接下来的话。

       “你和那混蛋都是一类人！”女孩咬牙切齿道。

       说完，女孩便拦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直到车辆启动，也没再看张晓一眼。

       张晓静静的看着车门关上，始终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明白他和她的差距有多大，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遇见，已经够缘分了，最多的，也仅仅是遇见而已。

       “今天谢谢你。”张晓还在那里自怨自艾，没想到出租车的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女孩一个简单的微笑，算是告别吧。

       “再见。”张晓心里有些欣慰，挥了挥手默默的看着出租车远去。出租车消失在街角，张晓有些意兴阑珊，又掏出快支离破碎的手机尝试着点亮，结果证明还是徒劳。

       她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坐公交车呢，难道今天限号了？不对，应该是为了遇见我吧。张晓收起手机，突然的想法逗笑了自己，心里的不如意也荡然无存，在等车的闲余，自己开始哼起了小曲。

       ......

       张晓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宝贝儿手机把电冲上，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个红色电池，张晓长吁了一口气。瞬间心情大好 ，似乎忘记了今天平白无故多出的两条裂缝。用杯子接了一大杯水，咕隆咕隆一口喝干，用鼻子在肩膀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汗臭味，张晓也不着急，哼着小曲，搭着毛巾悠哉悠哉的进了浴室...

        这是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和一台电脑，加上一些零碎物品，剩下的空间便所剩无几，倒是墙上贴的几张海报和电脑旁的两个手办为这个小屋增添了一抹亮色。

       张晓穿个大裤衩子惬意的躺在吱吱呀呀的单人铁架子床上，耳旁尽是风扇呜呜的嘶吼声。赶紧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兴致勃勃的又开始翻看各种招聘信息。这时，突然有电话进来。张晓一看号码，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女孩的电话。看那女孩的模样似乎不像是会给自己打私人电话的样子，那岂不是说，面试有戏？张晓清了清嗓子，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张晓有些紧张，甚至有一点羞涩。

       ......

       对面没有人说话，杨晓使劲摇了摇手机，情况并无好转。

       张晓有些着急，赶紧把扬声器打开，快要把手机塞进了嘴里。

       “喂？”张晓再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

       糟了，手机坏了？张晓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手机里面突然传来几句句对话，似乎打电话之人并未料到赵晓接电话速度如此之快，还在和别人商量着什么。

       “明天上午9点你直接过来面试！”。

        还没等张晓说话，手机里，便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张晓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听，似乎这次不是手机的问题，是对方真的挂了电话。有些疑惑，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奇怪。难道是跟人吵架了？哎，做领导的就是麻烦多。但是，还有什么比获得面试机会更好的呢。

第四章 告别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张晓的兴奋与疑惑。

        外卖来了，杨晓手舞足蹈的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愣住了。啊？怎么会是个女的！潜意识的捂了捂下面，又捂了捂胸。

       只见王媛一脸坏笑的看着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的张晓。将手里的外卖拎起，在手里颠了颠，故作娇喘道。

        “小哥哥，你的外卖！”。

        “恶心！”张晓看清是王媛倒是平静下来，不再避嫌，毕竟一个屋檐下，如此情景早已习以为常了。他也经常看着王媛穿个睡衣在屋里四处溜达。一把夺过王媛手里的外卖，转头便向自己房间走去。

        王媛自顾自在门口笑得前俯后仰。她刚回家看到外卖小哥准备敲门，便自告奋勇的拿过外卖敲了门。想看看张晓是个什么反应。

       张晓在房间，对着外卖狼吞虎咽，毕竟上午到现在便空着肚子。加上面试成功，张晓食欲大增，平时吃起来如同嚼蜡的外卖，今天吃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耳边传来了浴室的水声，想来王媛那妞应该是去洗澡了，王媛比张晓还大一岁，性格倒是古灵精怪，张晓刚搬过来那会儿，没少被她作弄。这个屋子里最近半年暂时就住着他们俩，王媛在张晓面前总是自诩姐姐，当然张晓从来不会承认。张晓朋友不多，王媛算是最好的一个，两个人相互帮助，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倒也显得没那么孤独。

       想到这，张晓笑着摇了摇头，王媛这种女孩还是早点嫁出去的好，省得祸害他人。张晓似乎觉得这样想便扳回了一局，竟然食欲更加强烈。

       张晓将今天的外卖吃得干干净净，想起明天的面试，兴冲冲的开始了准备。材料在一面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了，看看明天穿什么罢，今天的衣服早就一声臭汗了。张晓看了看床边挂着的干净衣服，又打开床底下的行李箱，左翻翻又翻翻，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要去约会？”王媛不知何时靠在张晓的房间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王媛已经在这站了两分钟了，看着张晓似乎在试衣服，又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穿什么的样子，哭笑不得。

       张晓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媛，只见王媛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睡衣，踏着一双卡通拖鞋，头发挽成一个髻，耳旁的发丝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不是，明天要去面试，很重要。”张晓有些窘迫，按理说自己是学动画的，对色彩应该很敏感，但自己对穿衣打扮真的是一窍不通。想到明天面试自己的是那个女孩，就更加不知道穿什么了。想起那一身白裙，张晓有些脸红。

       “噗......”王媛看到张晓脸上的精彩变化不禁笑出声来。

       “可以啊，张晓，你不会是想勾搭面试官吧。”王媛满脸笑意，伸出手来，指向床边挂着的衣服。

       “那件红色的T恤，你手上的短裤，嗯...”王媛收起笑意，略微沉吟。

       “那双白色球鞋。”

       张晓有些犹豫，“这样穿，会不会太随意了？”张晓试探性的问道，虽然王媛的化妆技术和做销售的观察能力张晓还是很相信的。

       “废话，这么热的天气，你难道穿西装领带皮鞋？再说你也没有啊。”王媛对于张晓的怀疑有些不屑，还不忘捎带打击他一下。

       张晓想想是这个道理，但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一面时面试他的几个领带皮鞋的面试官。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我们姐弟这么久，你不信我？”王媛不容张晓插话，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

       “我要走了，来给你道个别。”

       张晓本来还想追问，听到王媛要走，有些发愣，他想问什么自己都忘记了。

       “啊？为什么？去哪？你找到好工作了吗？”

       “不是的，今天回来早就是刚刚把公司的业务交接完，我回去结婚......”王媛叹了口气。

       “啊？”张晓想起来王媛的男朋友，半年前还从老家来到这里找过王媛，长相普普通通，倒是说话全是脏字给张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哦，还有那双小眼睛，总是疑狐的打量着张晓，又打量着王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苟且的痕迹。

        “那个男的？哦，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分手了......”张晓话说得有些小声，尽管张晓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但是还是觉得那个男人不太靠谱，他想努力组织语音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确实王媛上次半夜回家，醉倒在门口，张晓还以为进了贼拿着扫把出来看见烂醉的王媛，把她扶进了房间，整个晚上，王媛拉着他坐在床边哭了整晚。

        “不是，是上个月亲戚介绍的。”王媛知道他的意思，淡淡的解释道。

        “上个月？！”张晓重复了一句，这句话让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上个月见过一次，比我大几岁，人还不错，是公务员......”王媛嘴上平静的说着，看上去是在告诉张晓，更好像是在劝慰她自己，因为张晓看她的脸上，挂着一丝不甘和落寞。

       “嗯，那还不错，什么时候走......”张晓不知道该恭喜还是安慰，赶紧转移开了话题。

       “明天吧，今晚上把房间收拾一下，有些东西带不走送给你了，哎，谁叫我还有个不省心的弟弟。”王媛变脸的速度也是贼快，前一秒还在唏嘘，这一秒又开始占张晓的便宜。

       出奇的，张晓这次没有反击。

       “好，你以为我会客气？”张晓脸上也挂着笑。

       “等我回来你可得还给我。”王媛看到张晓没反驳反而有些意外。“我又没说我不回来了。”

       “啊？你还要回来？”张晓脸上写着满脸的不相信。“到时候结婚生孩儿，你就变成家庭主妇了，你男人养着你，还回来干啥？”

       “呸，谁要当家庭主妇，你老姐的目标是要登上人生巅峰，区区婚姻是阻止不了我的。”王媛说得豪气万丈，但是显得丝毫没有底气，显然，关于婚后的打算，她们家里早已有了安排。“大不了生了孩子，我再偷偷跑出来......”。

       张晓有些不忍，毕竟相处这么久，他知道王媛是很有主见又要强的女孩子，平时很难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张晓推着王媛的肩膀把她推进了她的房间，把门拉到半掩，又探个头说到：“好好珍惜你的最后一晚吧，可不要舍不得我哦，哈哈哈。”王媛闻言，温柔的抬起头，大眼睛扑闪扑闪，怪嗔的翻个白眼，嘿嘿一笑。

        “滚......”

       张晓关上门，落荒而逃。

       一夜无眠，张晓躺在床上望着破败的天花板呆呆入神，王媛的事情确是触动了张晓许多。张晓内心有了决断。

第五章 争锋相对

       天空翻出来鱼肚白，按理说张晓应该还可以再躺一会，可是他却早早的起来洗漱，他起床之前在床上给王媛发了一条简讯。

       “姐，我去面试了，祝我成功吧。”

       张晓没想到王媛回复的速度非常快，想来王媛也是一夜没睡，只有一句话。

       “相信你一定可以勾搭上面试官的。”

       .......

       张晓站在公司门口，想起昨天的一幕幕，就仿佛才刚刚发生，可是谁能想到，今天站在这里的，已经是一个有些不一样的自己，清晨的公司还几乎没什么人，前台小姐姐一边吃着早点一边为张晓打开会议室的大门，让他先进去休息等待。

       公司人员陆陆续续的到来，张晓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员走动，他在人头之中寻找，似乎想要找到那个白衣女孩，可是并没有看见，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会议室慢慢热闹起来，进入第二轮面试的人也有好几个，大家四散坐落于会议室里，相互客套与试探，想要从中摸清对手的虚实，可是都上班了怎么不见那个女孩儿呢，张晓有些奇怪。

       面试是一个接一个通知，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张晓还在细细摩挲着手机上面的裂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第二次叫了自己的名字，张晓才反应过来。

       来到面试的办公室，还是第一次那一间，张晓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三个面试官坐在对面。左边一位是上次那个头发都快白的老头，老头见张晓看向自己，微笑着向张晓点头回应，应该是公司高层吧，张晓如是想。右边一位是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正在望着眼前的电脑屏幕，里面播放的应该是张晓U盘里的动画设计样本，时不时又拿起张晓的简历看一下，然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这应该是动画部门的主管？张晓看到有专业人世来面试自己，心里还是比较踏实，毕竟，如果像上次那样大家你问我答，张晓还是不太有信心。

       最后一位是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女子，那肯定不是杨雪了。不奇怪张晓知道杨雪的名字，派出所的笔录上他们俩遍签了名字。这女子看上去比杨雪大了好几岁，没有丝毫清纯与稚嫩，却多了许多成熟之气，一身女性的黑色职装更显露出气质，有一种身为上位者的自信与严肃。这应该是王媛理想的模样吧，张晓突然想到了王媛，可是造化弄人......

        “你好，张晓，我是公司的人事部门总监，我叫杨迪。”女子的声音传来，张晓突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声音，应该才是给自己电话的HR，世上巧合竟如此之多，这女子声音竟与杨雪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严肃成熟，古井无波。张晓心中莫名有些窃喜，既然杨雪不是公司的HR，那她是谁呢，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她与眼前这个HR是否有关系？是了，他们都姓杨，张晓似乎明白一些。随即张晓定睛看向这女子，只见这女子眉头微皱，是的这皱眉的样子，更加相像了。

       “张晓！”杨迪脸上有些不悦，看着张晓不专心的样子，提高了一个音量，皱眉叫道。

       杨迪实在想不通杨雪为什么要给眼里这个人第二轮面试的机会，她翻看了这个家伙第一次面试的资料，几个人事助理打的分数不高，理由是学历较低，比较紧张，交际能力一般，专业问题水平一般，不过有些自己的想法。只有旁边这个老头给的分数还行，理由竟然是老实人，没什么花花肠子，是干活的样子。杨迪看到这样的评语都有些发笑，老实人？又不是招聘保洁阿姨，但是又不得不让她考虑一下，毕竟在这个公司，这个老头的地位还在她之上。而最让她惊讶的是，杨雪竟然也让自己给他这个机会，说是她欠他的，而且这个人心肠不坏，不知道杨雪是怎么和他交际上的。反正直到现在，杨迪也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儿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按照她的标准，张晓是没有可能进到第二轮面试的。而且现在看他还在走神，心里颇有些不悦。

       杨迪见张晓回过神来，当即皱着眉头问道。“张晓，请你简单说一下凭你的学历水平如何进我们公司？”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张晓也没有料到这次面试如此剑拔弩张，很少有面试官一上来就以质问的语气提出这么尖锐的问题。这不像是在面试，反而有点像是故意让他难堪，或者知难而退。

       旁边的老者微微皱了眉头，他是比较欣赏张晓这个孩子，因为从他身上能看到自己年轻的影子，怯懦，不张扬，这种人往往比较听话而且干活认真。想到刚刚这个问题，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是年轻的自己，估计也只有沉默，然后苍白的辩驳两句，最后被宣判死刑吧。

       右边的中年男人正在看着张晓的动画作品，听到这个问题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拿起张晓的简历翻了翻，可能是去专门再去看看张晓的学历吧，然后担忧的看了看张晓，又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杨迪，又继续看着笔记本电脑，一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迪其实并没有想太多，之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张晓这个人身上有让她好奇的地方，加上张晓的出神，才让她脱口而出这样的问题，其实她说出口便觉不妥，自己与一个年轻人较什么劲，正准备改口换个问题。

       “杨总监又何尝知道如果失去我会是贵公司多大的损失。”

       张晓抬头注视着杨迪，然后微笑的环顾其他面试官，老头的眼里突然绽放出光彩，微微点头，连埋头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眼睛打量着张晓，想看到这个小伙子突然哪里来的勇气。

       “哦？”杨迪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点点头，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张晓面带微笑，眼神停留在杨迪身上毫不怯场。

       “首先，在贵公司的招聘公告上，我是符合贵公司招聘的学历要求的，所以并没有学历不够的说法。与其他面试者相比，我的学历并不只是我的短板，其结果就是我有比别人更多的社会实践经验，更好的专业工作积累，更强的抗压与适应能力。在技能职位上面，我认为更长的工作经验以及积累，是比学院教育更重的筹码，可以让我有更短的培训时间，更快的加入团队的能力，以及更好的为公司创造价值的基础。”

       张晓似乎找到了自信，面对曾经手足无措的场面，如今却是侃侃而谈。

       “准备得不错。”杨迪也忍不住点头称赞。“但是，在与你同一批进来的面试者中，也有从其他大型公司离职的设计人员，他们有比你更强的工作经验和基础，你怎么看？”

       “年龄。”

       张晓晓脱口而出，“与他们相比，我的年龄更小，可塑性更强，我的设计思维和方向比他们更加宽大，我可以根据公司的需要，更快的接受新思想与新技术，这也是我的资本。”

       “听你说话倒是没觉得你年龄小。”杨迪难得露出笑容，只是没听出这句话是损还是夸。

       随后，面试开始了正常的流程，这些张晓准备得倒也充分，基本上对答如流，公司的考核体系和晋升空间比自己之前的公司可谓是天差地别，张晓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学历不高只能在公司最底层永无天日，现在基本上没有后顾之忧了。

       最后只是在薪资问题上产生了一点分歧，比预想的薪资低了一些，不过张晓也坦然接受了，毕竟一方面自己确实是马上需要一份工作，另一方面则是感谢杨迪给了自己第二轮面试的机会，不想让杨迪太过难做。

       “你们技术部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杨迪转头看像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张晓的基础不错，只是有点野路子的痕迹，有些设计略微有点粗糙，这种东西教一下就会不用担心。”随后转头看向张晓，笑道：“我发现你的设计里面有些我没见过的东西，但是挺好玩，等你正式上班的时候我们讨论讨论。”

        “都是些小聪明，以后一定向主管请教。”张晓这人夸不得，刚刚气氛挺严肃的时候镇定自若，一夸反倒脸色羞红。

       杨迪本来挺淡定，眼里带着一些欣赏。看到张晓这模样也是笑了出来，随即转头问旁边的老人，“您老觉得呢？”

       “不错。”

第六章 再遇杨雪

       张晓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还在一阵后怕。回过神来眯起眼睛打量，还是这熟悉的一幕：撑着太阳伞的来往行人，巨幅的各种广告牌，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以及被正午的阳光晒得闪闪发光的广场，哦，对了，公交站台。

       张晓快步跑向公交站台，生怕又错过了什么。公交站台空无一人，还是昨天的老样子，张晓看向电子站牌，下一站车还有10分钟，呵，还是刚刚错过了。

       还是在昨天那个不忍回忆的位置坐了下去，翻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裂纹，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然后想起给王媛这个便宜姐姐带去这个好消息，连忙给她发了简讯，等了一会却没有回复，竟然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张晓莫名其妙感到一丝孤独。

       “嘿！”一声清脆的叫声把张晓从思考中拉扯回来。

       光听这声音张晓便知道是谁，至少张晓可以确定这不是她姐姐杨迪。张晓心里顿时荡漾起来，寻声望去，今天的杨雪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少了一丝清纯，却多了更多可爱，可能是天气的关系今天杨雪扎了一个马尾，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张晓，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今天你可风光了，我妈回到办公室还在夸你不错呢。”杨雪一边说一边啧啧两声，似乎对张晓受到的夸奖有些不能认同，一脸笃定的说道：“你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台词。”

       “你倒是没见我吓得后背都全湿透了。”张晓苦笑，“你妈第一个问题差点就让我万劫不复。等等！杨总监，是你妈？！你妈这么年轻？”张晓后面几句几乎是叫出来。

       “嗯。”杨雪有些惊讶于张晓的反应，“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呢，没想到你这么笨。”

       “不是，天啊，我以为是你姐。为什么你妈看上去最多就比你大一点？而且你们都姓杨？”

       “我妈本来就比我大不了多少......”杨雪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事情并不想提起，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分外怜惜。

       张晓想到了一些可能，看来杨雪的家庭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完美。这下好了，勾起了女孩伤心往事，追问是不敢追问了，安慰又觉得很苍白，着急想着怎么把这个话题给岔开。

       倒是女孩先像没事人一样，平静的说道：“上一辈的事情说不清楚，不说也罢。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喏，给你这个。”说罢递上来一个手机盒子，是一个新款的手机，不是最贵的那种，但是也是张晓现在的手机好上不少，张晓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意思？

       女孩似乎已经认定张晓会拒绝，直接把手机塞到张晓手里：“上次你帮我害我把你手机摔坏了，我赔你的。”

       张晓了然，更加不能收下这个礼物，连忙推脱。

       “其实我手机一直是坏了，在遇见你之前就坏了，你不用赔我的。而且，我能进第二轮面试，是你帮我说话的吧......”说到最后，张晓心里有些失落，想到自己面试成功竟然是靠走的“后门”。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扭捏的时候，跟之前的你不一样啊。”杨雪打趣道，“那你以后挣了钱还我吧，而且我可没在我妈面前说过什么。”

       张晓没再拒绝，接受这份“协议”。毕竟自己也打算有了工作换一个新的手机。两人又保持了沉默，似乎都在享受这午时的片刻宁静。公交车来了，两人先后上了车，这次，是女孩先上。

       刚好有两个座位，两人前后坐下，偶尔交流几句。张晓这才知道，女孩研究生快毕业了，平时闲暇时间就在公司实习，下午回去上课。因为读的是人力资源，正好做她妈妈的助手，处理一些简单的事物。张晓心里一阵苦涩，研究生啊，妈妈还是自己的人力资源总监。

       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公司大楼，看了一眼女孩，张晓把目光转向前方。随着公交车转过街角，新的世界开始展现在张晓眼前，愈加宽阔...

       三个月后，公交车站。

       张晓回想起这三个月的经历，还真的是跌宕起伏。手机提示响起，是一句话和一张照片。

        “快说老姐我漂不漂亮。”这语气不用看发信人就知道是王媛，照片是她的婚纱照，相片中男人长相虽不出众，但颇为健硕，搂着王媛的腰肢，一脸浓情蜜意。

       “难得你有这么一本正经漂亮的时候。”张晓不忘怼她两句。

       “嘿，小子休要得瑟，等你拿下你的面试官的时候，我要揭穿你的老底。”王媛怼起人来可谓是干净利落，张晓一招便败下阵来。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心花怒放。”杨雪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一个好朋友，结婚了，发婚纱照来跟我炫耀。”张晓无奈的说道。“看来她过得挺好......”

       看着杨雪好奇的表情，想到被王媛捉弄的时光，张晓又觉难以启齿，遂不再言语。

       公交车到站了，车站又上来一些人，原本比较空旷的车厢一下子显得有一点拥挤。一个老奶奶缓缓分开人群往里走，就在这时，张晓倏的一下站起来，把旁边座位正在闭目养身的杨雪也吓了一跳。

       “奶奶，坐这里，坐这里！”

        张晓一个健步上前搀扶住老人，还是用比自己平时说话高八度的语气说道。

        “奶奶，坐稳了，觉得颠簸就扶着凳子。”

        张晓依旧热情到不行，老奶奶习以为常，现在只是对着张晓呵呵笑着。

        “又送女朋友回家啊？”

        张晓连忙看了一眼似乎也早已习惯的杨雪，摆手称不是。杨雪靠在椅子上也懒得解释，翻了个白眼表达心中的立场。

        ......

        张晓进入公司第二个月便将住处搬到了这边，而且想不到的是房源是杨雪的妈妈杨迪帮忙找的，虽然比以前贵了许多，但是离公司也近了不少，况且张晓第二个月便成功转正并进入了公司的精英团队，以他目前的薪酬负担房租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这边离杨雪家非常近，理所当然张晓便成了杨雪的护花使者，每天一起上下班，对于这种情况，我们的主人公张晓当然是乐此不疲的。至于杨迪，或许在女强人眼里，办公室就是家罢。

        下了公交，张晓和杨雪沿着马路慢慢走着，刚刚启动的公交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扬起了一地的落叶，穿口依稀可见老奶奶向他们招收挥别，张晓挥了挥手，望着公交车可爱的屁股笑着对杨雪道：“你说现在的老奶奶是不是好可爱？”

        杨雪转头看向张晓，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深刻”的问题。不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个问题，想了想便冲张晓问道：“你每次让座的时候，都要表现的那么.....”女孩似乎没有想好用一个合适的词语表达。“嗯......热情？吗？”

        张晓有些意外，没想到杨雪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声，然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呃，是啊，就这么.......热情！”

         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孩清澈的眼。

        “只是，以后好像再也不用那么大声了罢。”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