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要寻找自我。可自我源于何处？自我意志往往在被限制时，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然而，有些不自由甚至无法感觉到。

思想家、认知神经科学开创者迈克尔•加扎尼加在《谁说了算？——自由意志的心理学解读》里探讨了自我意志到底是何物。

01在左思与右想之中

自我似乎是身体里的一个小人、或者一个灵魂，掌控着我们的思想和感情。

但是科学家们不这样认为，他们在大脑里寻找答案：他们改变老鼠的连接神经；试图让一种鸟学习另一种鸟的歌声；研究学习对神经连接的改变；解剖大脑，对比人类和其他动物的大脑……

得出这样的结论：

人类的大脑同时并行着多个神经网络和系统，自我来源于这个复杂的系统，而不是某个大脑里的指挥中心 ，更不是某个精神力量。

大脑这个复杂的系统，由大量短而快的局部连接和少量的远程连接组成，并没有一个中心。否则大脑无法同时完成多种无意识的行为。

比如，开车的时候，大脑需要记起路线、判断车距、车速、刹车、加速，同时还听着广播！

根据对裂脑手术患者（裂脑手术：将连接左右半脑的前联合和胼胝体切开的手术）的研究，发现人的右半脑更擅长涉及高级处理过程的视觉任务，比如记忆物体；而左半脑擅长语言、假设、推理。

大脑如何将这些协同工作的局部意识系统结合起来，形成统一的意识的呢？

02“意识”的背后是解释器

左半脑将大脑收到的信息，整合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再把它输出，类似一个“解释器”，成为意识的源头，造就了“自我”的幻觉。

左脑的“解释器”，整合我们的感觉、记忆、行动，将混乱变成秩序。让我们相信，我们拥有自由和力量，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

它是一个编故事的繁忙系统。我们整天都在使用它，解释环境、解释身体反应、解释感情，而解释常常滞后于大脑的自动反应。

铁锤砸到了我们的手，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们的手已经抽走了。

一条毒蛇朝一个人爬过来时，那个人一定是先跳，才意识到蛇的存在。而他的左脑想要整理这散乱的信息，于是那个人的左脑说，你看到一条蛇，所以你跳了。但左脑没有意识到，跳之后才意识到蛇来了。

解释器解释的内容和输入的信息的质量是有关的。

并且它也会推断出不符合事实的故事。

左半脑无法识别类似却不同的东西（记住具体项目是右脑的专长），因此解释器会把符合故事要求的东西编进故事里，把不符合的东西丢掉。

一个裂脑患者的右半脑看到一段可怕的消防安全视频，医生问她看到了什么，因为她左半脑无法确切地收到右脑的信息，于是她说，“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喜欢加扎尼医生，可现在，我因为某个原因挺害怕他”，左半脑的“解释器”努力去解释她害怕的原因。

我们的自我意志就是被大脑和接收到的信息完全决定了吗？那么思想是可以被精确预测的吗？

并非如此。

03确定还是不确定

现实世界有多重不确定性。即使极细微的不同也会造成千差万别的结果。即使大概率的事件，也会有突变发生。

同时，就个人而言，实现同一行为的神经回路可以有几十万种不同的选择。

就社会层面而言，多个人类大脑互动，才凸显了责任和自由。

因此，生理系统、复杂的环境背景造成了无法预测的精神状态，而我们的解释器坚持宣布，我们是可以选择的。

04社会和个人

看看解释器如何在社会道德判断上发挥作用。

有一个由豪瑟和他的同事提出的经典的道德选择题：

一辆在某条轨道上的推车如果继续向前冲，就会撞死这条轨道上的5个人，如果切换推车的轨道，就会撞死另一条轨道上的1个人。89℅的人选择切换推车的轨道。

把题目里的条件换掉一点，切换轨道的这个行为，变成推一个大块头的陌生人掉在轨道上5个人的前方，停住推车。89℅的人回答，不能推大块头。

这两种做法的结果是一样的，牺牲了一个人救下五个人，为什么人们会有不同的选择？

因为杀死一个人激发了大脑情绪，和陌生人的身体接触并将他推下去引发的痛苦情绪较动手切换轨道更大，引发了头脑中更严厉的道德批判。

人的大脑生来就具有抽象的道德规则，一岁的幼儿已经会自发地帮助别人捡东西。

在合作共生里，人的道德规则进一步发展，我们的大脑进化出适应于社会生活环境的神经回路，可以理解他人，解释出他人的和自己的故事。在和他人大脑的互动之中，塑造出自己决意遵守的行为规则，发展出了道德判断。

因此，人的自我是在大脑的物理基础上，在内部和外部环境影响下，在一次次选择与解释之中诞生的。

人是责任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