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儿童心理学手册》第六版 第9章 发展中的个体:经验的视角)
成年后期复杂性发展的例证
在先前章节描述的最优发展结果是根据心理复杂性的成就进行预测的。复杂性是指存在于个体身上的辩证两极性,这种两极性让个体能够不断的协商、再协商,从而取得自我-环境相一致的适宜回报。在最普遍的水平上,这些两极性包含了结构的打破与建立和问题的发现与解决。具有这种潜力的人被认为是更可能通过在秩序与新异性边缘灵活的工作,不让任何一方占据主导地位而“促进”发展的。换言之,他们可以通过分化与整合实现自我-环境的一致,或者取得秩序与新异性平衡的适宜唤醒。
结构打破与问题发现是以远离倦怠为特征的,因为它们提高了唤醒水平、增加了刺激,满足了个体的需要;结构建立和问题解决是减少唤醒的过程,是当人们感到焦虑时所产生的回归秩序的需要。例如,一个愉快的、深度卷入的谈话要求参与者表达不同的见解;同时也需要协调这些观点已达成共识。当一个谈话进行得很费力时,一个具备心理复杂性的人会煽动谈话继续进行以“发现”问题,如表达一种观点、提供新的信息、故意唱反调等等。
如果谈话正在变得不连贯,参与者表达的观点过于分散,具备心理复杂性的人会试图搭建桥梁,共享理解。代表复杂性的特殊品质依不同的领域而有所不同,但通常来讲,可以这样说,结构-打破/问题-发现阶段,始于对秩序的盲目感觉,这种感觉是与冒险、检测限制、对新挑战开放、寻找混乱的边界的动力一致的。反过来,结构-建立/问题-解决阶段是从发散或新异的理所当然之感开始的,这种感觉于找到答案、勤奋和耐心寻找秩序的边界的决心是一致的。
为了从现象学的角度对这一过程有更好的理解,另外一个例子也很有用,运用技能和挑战的概念来思考在问题发现与解决中是如何必须运用注意的。假设我们正设法理解一位学生是如何为完成历史作业的研究报告而保持适宜唤醒的。问题发现的需要从对秩序的盲目感觉开始。也许,学生对手头的题目已经有了很好的理解;他已经阅读了老师布置的书籍,在课堂上也做了笔记,就他的能力来说,完成作业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做这些可能很没意思。从注意的角度讲,拥有高技能意味着学生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理解这个题目相对来说是自动化的。因此,做作业时要将倦怠转化为适宜的唤醒和深度卷入,就得向他对该题目的理解提出不同的挑战;以及发现新信息新思想对其新技能进行检验。如果学生认真的接受挑战,那么这样的情景就会涌动提供了良好机会:他的高技能提供了整合的背景,这种背景可以“自由”的把主动的或选择性注意放在分化的挑战工作中。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些时刻,他卷入的强度应该能引发涌动的体验。
反过来讲,问题解决从分化的情景开始。比如说,学生在搜索信息的过程中非常投入并喜欢这个过程。他收集了很多资料,简单的记下一些新的想法,工作数日以应对要分化最初的理解所带来的挑战。此时写一篇简单论文所产生的倦怠已经不再是困扰他的问题。情况改变了,当对任务进行前瞻性思考时,会感到焦虑;此时的挑战是对新信息进行整合。从注意的角度讲,应用同样的动力过程,但是重心相反。此时学生的技能允许他们在研究中认识到历史题目的多维型。学生不用花费太多的努力去考虑他在过去几天的学习中已经掌握的所有细节。如果他认真对待这个挑战,该情境同样也为涌动提供一个好的机会:他的技能提供了分化的背景,这种背景可以自由的把主动的或选择性注意放在整合的挑战工作中。
两个例子的要点是自动和主动模式共同合作加强了当前时刻。在问题发现情境(即转化倦怠)中,主动努力放在了分化的工作和发现新异性上,即时注意提供了一种整合感和顺序感(即学生对作业的最初理解)。在问题解决情境(即转化焦虑)中,主动努力是用来发现新联系的,以便让新信息变得井然有序(如,为论文找到一个新主题),即时注意提供了新事实的千变万化的景象。在两个例子中,技能(自动的注意)和挑战(主动的注意)必须互补以达到适宜唤醒。当两种情况都参与其中,并增强当前时刻的强度使其超过其中任何单一模式能独自完成的程度时,涌动就会产生。
现在我们具体描述有些个体是如何在成年后期(later life)表现复杂性的。虽然有很多关于成人思维的辩证模型在概念上与我们关于复杂性的概念相似,仍然有必要具体说明这些辩证思维过程是如何在真实人物身上实际体现的。这方面的问题缺少研究,最近,我们在芝加哥大学为收集生命后期的创造性资料进行了大规模的访谈,从这些访谈中,我们有机会收集到相关信息。这个研究中的100个访谈对象都是在文化界非常成功的人士(13个已经获得了诺贝尔奖,其他也有相当的名气),但是他们的生活能够在更广泛的意义上作为成功的范例、最优发展轨迹的榜样。
在访谈中,他们谈到的很多因素与他们非凡的成就有关,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对复杂性如何在真实真实生活情境中建立作了精彩描述。我们从这些访谈中抽取一些例子以便使至今为止所讨论的理论思想更为具体。这些成年后期复杂性的例子,回过头来,为开展与当前发展研究之间的联系提供了一个讨论的舞台。
被公认特别有创造性的个体可能并不适于用来描述复杂性。创造性常常是根据我们曾提到的发展的辩证法的其中一部分来鉴定的,即与打破结构和发现问题有关的部分。创造性确实是最常用这种分化反应进行鉴别的;但这可能是因为许多创造性研究就是计划用这种方法来测量创造性的。然而,创造性——它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得以持续——取得卓越的成就不是只靠发散性思维;辐合性的、整合的思维也同样重要。
也有一些理论把创造性看作是一个双级的心理过程,它以情感的直接性和认知的分离性的协调来驱动分化和整合过程。例如,Getzels认为:“需要艰辛的努力是不言而喻的……然而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创造性思维需要让位于正在产生的嬉戏。”爱因斯坦在解释自己的创造过程时提到一个类似的二元性:一个“联合”游戏的阶段和一个更加“艰苦”的阶段要求逻辑上的一致性。Gardner(加德纳)最近提出,原创者的成熟智力常伴随一种游戏的、儿童似的品质。Barron在题为“无知与经验的循环”一章中把创造性看作是直接与分离的和谐一致。这个题目引自威廉·布莱克的诗句,用具体、自发、脱离抽象(即无知)这种“前逻辑”思想与运用“推理”而拥有一个逻辑结构(即经验)的思想进行对照。
为什么创造性与直接和分离都有关系呢?我们的模型表明,这两者都需要利用注意以得到结构打破与结构重建的主观回报。创造性不只是通过脱离抽象的娱乐性和自发性而实现的;也是需要通过付出努力对注意进行主动和导向性控制实现的。每次注意的参与都为产生另一种情形创造了条件;二者必须合作才能对信息进行分化与整合。Barron对创造性的描述也基本雷同,只是没有强调主观体验,“在创造的过程中,在两个看似相反的特质倾向中有一种连续不断的辩证的和必要的紧张:一种倾向是建构和整合,另一种趋势朝向结构瓦解和扩散……任务就是避免为了一种可能性而牺牲另外一种。我们必须能够运用纪律以获得更多的自由……为了完成更复杂的整合过程,需要容忍甚至偶尔欢迎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