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好,树影婆娑,在少年的肩背上招展。
山治窝在教室深处,阴凉袭的他打了个哆嗦,继续混混沌沌的梦。
索隆站在他桌子旁边,此刻他不是以老师的身份,这个大家都去吃午饭的空旷教室里不需要一个老师。
而这个单薄的少年身边却需要一个人。
他本来是要告诉山治这周末要去他家家访的事,出了办公室只去了个厕所的功夫就赶上了高一年纪下课,人潮拥挤着他直接到了高二年级下课。
当人流终于褪去,楼道安静的异常。能听见软底皮鞋落向地面的声音。
明明课室应该是空无一人了吧,索隆偏偏还是走了过去,推开二年十五班的门,在远离窗户和人群的最偏僻的座椅上,他看见那人随着安静的一呼一吸而动作的肩膀。
手指动了一下,索隆不由得好奇那拥抱着山治的薄薄的衬衫是什么触感的?
大概是不同于空气中凉意的,温暖的感觉吧,拥有偏执少年的体温,似乎与他融为一体,无论是白天的汗水,还是晚上的夜露,少年和衬衫可是绝配。
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小鬼了。
快上课的时候,没人叫他,上课时,老师的粉笔头也不会光顾这里,山治整整睡过了一个下午,不过这于他而言都是再平常不过。不睡好的话,怎么用饱满的状态去那家混蛋餐厅打工呢。
而这次却是有些不同。
“我就说怎么睡得这么好。”他疑惑的拿着手里的外套,这件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的,有一种说不明白的青草的味道,似曾相识,但看风格应该不是除草大爷的。
盖在左胳膊上的袖子滑落,露出满是伤疤的一截手臂,常年隐藏起来的皮肤,山治对其异常敏感,马上调整好了袖口。
他踹着桌子问的时候班里并没有人认领。说来也是,半年了,难道他们可爱的十五班突然有人母性大发了?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的望过来一眼。
山治把手插进口袋,本想一头倒在干干净净的桌子上再眯个天昏地暗不到放学不罢休,指头却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山治同学陷入了沉默。
天色开始暗的时候有凉风习过来,索隆一个人在打卡机前风中凌乱。
他的大围脖真应该蒙到他脑袋上才能体现出他的蠢蛋本质。
山治抱着臂靠在一边的墙上看他,看够了,嘲笑够了,才慢悠悠的晃着手里的工作证走过去。
“原来不只是普通人,老师的脑袋也会进屎啊。”
“山治?那不是我的工作证吗。”
“啊,是吗,我看看。”山治假装看的很认真,末了抬起头,“啊啊,看过了,这不是罗罗诺亚老师的哦,是一个叫白痴绿藻头的人的。”
“……开什么玩笑,那就是我的。”
“呵。”山治的脸藏在长发和眼镜后面,“那这件衣服您应该更眼熟吧,罗罗诺亚,辛苦你专门这样来恶心我了。”
索隆正过身皱着眉头:“你在说什么。”
山治当着索隆的面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向索隆的方向。
他没有再说话,镜片后闪烁的神情定了定。就算索隆极没有眼色的还通知他周末家访什么的,一根烟的功夫,山治完全成了一副您随意爷懒得理你的模样。
切,访就访呗,恶心就恶心呗,像我这样的人渣,何必计较呢……
……
今天是周三,距离放假还有两天,距离家访,还有三天。
不知道吹的什么东南西北风,山治这家伙破天荒的参加了体育课,他在办公室的大玻璃前眼看着那小弱缺身影慢悠悠的跑着跑着啪叽倒在跑道上。
索隆神经一紧,手里的小纸杯变了形,他下意识的跑下楼去。
按山治那小子的性子恐怕不会顺顺利利的被抬到医务室……可是为什么他身子这么弱?有伤就代表打架,会打架的人总不至于跑两步就倒吧?难道是单方面被打?
等索隆到了楼下,早就没了那人的影子。
他叫住一个学生假装正经的问:“山治又没来上课吗?”
“来了,刚刚跌倒了,十八班的特拉法尔加送他去医务室了。”
“特拉法尔加?”
“嗯,他们好像关系还不错,正好特拉法尔加还是医生……”
索隆没听他说完就走了,特拉法尔加总叫他很在意,据他所知这个人表面上是医学世家的天才,背地里和某黑恶组织的干部关系千丝万缕,是个危险的人物。
何况,那天山治的信息素泄露,特拉法尔加不可能没察觉。
医务室,身材修长的男人抱肩在门口,老远就感觉到了索隆青草味的信息素:“索隆老师。”那人的眼睛从黑白斑点帽的阴影里看着索隆。
“他什么情况?”
“气虚体弱,贫血,再加上中暑,好过不了。”
索隆看他一眼就要进去,却又被叫住:“老师,你莫非有这种特殊的爱好吗?”
“什么。”
“还能是什么。”罗比画了一个需要打马赛克的手势。
索隆皱眉良久,笑道:“有这种爱好的是你才对吧?”
“我不会把这种无聊的事当理由的,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他很讨厌你。”
索隆转身回来靠在另一边的墙上。
罗笑笑:“你知道能见到o 的机会可是很少的,医学上对o 的研究也还比较浅显,身为医学者自然想抓住这个机会。”
“人体实验?”
“别这么说,我们很人道的,你不知道吧,山治可是很缺钱的哦,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他会答应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我拽来体育课,不过目前看来他的体质比想象的要弱,要好好增强一段时间。”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呵,当然,我是有明确的目的的,既然你不是看上了他的屁股,那烦请不要打扰我,这是对我和山治都有好处的事情。”
罗无视索隆幽暗的面色,从他身边离开时还不忘补上一句:“我们会好好对他的。”
索隆觉得自己真是成长了,这几年暴躁的脾气改了不少,要不然一个山治一个罗可以把他气的螺旋升天。
他定了定,重新开门进去,医务室分里室外室,外室是病床,山治和医务老师在里室。
一推开门,浓重的消毒水味比特拉法尔加身上那味还浓,山治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低着头,老实的伸出胳膊给医生包扎。那位医生是个年俞半百的大叔,一边包扎一边唏嘘从没见过这么“惨”的胳膊。
照医生的说法,在被衣服遮盖住的看不见的地方,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没一块好的皮肤,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这样。而且伤口看起来连简单的处理都没做过,留下了好多难看骇人的疤。
一看到索隆,医生可算找到了唏嘘的对象:“班主任是吧,您不来我也要给您去个电话了。您看看这孩子,太可怜了,这得多恨的心才能把孩子伤成这样……”
“您觉得是他父母……”
“那除了父母亲人谁还能这么糟践这孩子,哎,你别说真兴准有别人呢,这事老师你可得帮帮孩子……”
老先生触景生情眼看着越说越激动 索隆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了,一时间好一顿手足无措。
“噗,笨死了。”
“……”索隆惊讶的看着这个双臂缠满厚厚绷带的人。
老先生许是太心疼山治了,给他缠了一圈又一圈,导致他被索隆从医务室领出去时双臂都打不了弯了。
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举着大白萝卜一样的胳膊过一会就看几眼过一会就看几眼。
索隆就纳闷了,这不对劲啊,我给他披个衣服他发那么大的火,老先生给他绑俩白萝卜他怎么就乐的跟个傻子似的?
果然是不喜欢我?
据晚上和山治一起回家的乌索普同学反应,就算书包的作业再多也没有他此刻的问号多,多少年了,他什么时候见过山治这样乐的跟个二傻子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