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 03] 我知道 我的身体依然可以长出一个春天

曾培育的生姜小盆栽

被女主人带回家时,我只有三朵花。当时藏在一堆瓶瓶罐罐的肉肉里,作为一株刚独立出来的肉肉,我的状态一定是脱颖而出的,就算一大堆有资格的老肉肉也挡不住我俊秀挺拔的身姿,每一朵锦晃星都开得圆润和饱满。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中,我被一位青春美丽、有着阳光笑容的少妇带回了家。从此,她成为我的女主人。

女主人的家不大,却很温馨。她把我摆放在特意整理出来的飘窗上,上面的两个白色花架子上摆了一盆吊兰,两盆文竹,还有一盆“厚脸皮”,在它们面前,我有无比的优越感,毕竟那些普通的花草植物,怎么能和尊贵的多肉相比呢。女主人,先把摆在花架的中间,顿时,我感受到周围不友好的目光。第一层架子上的吊兰,垂下几缕泛着花苞的小吊兰,一看就是有资格的老吊兰,它先开口了:“喂,你这个小不点,你头上的到底是花还是叶子,听说女主人买你花了不少银子,你能有我们作用大吗,美观又净化空气,还好养活。”


吊兰
文竹
小葫芦和小屁屁

我听了,刚想生气。转念一想,它们没见过世面,把我当作普通的花草只能证明它们太无知了,而且和别人招呼的态度,非常不礼貌和没有教养。这样一想,我就懒得理它。没想到它,越发无理,居然教唆小吊兰晃来晃去,想弄掉我漂亮的小叶子。旁边的两盆文竹看不下去了,就说,差不多行了,女主人来了。“厚脸皮”悄悄对我说,你要多捧着吊兰,不然你不会有消停的日子过的。看到女主人真的过来了,“厚脸皮”快速小声说,不要和吊兰、文竹它们争宠,除非你不想混了。

吊兰率先朝着女主人弯腰鞠躬,小吊兰们一个个挥舞着嫩嫩的小绿叶对女主人进行热烈的问候,文竹悄悄收起高昂的下巴,含蓄低调的微微含笑。“厚脸皮”满脸笑开了花,每一片肥嘟嘟的叶子都焕发着兴奋的光泽。

女主人拿来一个长方形的竹制茶盘,这东西我在花鸟鱼虫市场的老板那里见过,来了客人,他们总会聚集在那周围喝茶聊天,讨价还价。吊兰、文竹、“厚脸皮”它们好奇地相互打听女主人到时底拿来什么东西时,我一点和他们讨论的兴趣没有。初到新家的好心情,被它们给破坏了。不过,它们影响不了我快乐的天性。

我们看着女主人把茶杯、茶壶、煮茶台等,一个个在茶盘上摆好。最后,冷不防的,女主人把我端起来,放到了茶盘的最右边的空位上。吊兰它们都瞪大了眼睛,然后趁女主人去拿茶叶的时候,吊兰斜着眼说道,你这个小贱货,呸。文竹子和“厚脸皮”一声不吭。它们如此狭隘,我也顾不得再解释什么。再说,我也纳闷,为什么女主人把我放在茶盘上。我的花器不过十公分,我的身高也不过八公分,每朵花头也都不到两公分。但这个问题,我先不想。此刻,我被茶盘上的茶具吸引。女主人的茶具比花鸟鱼虫市场老板的茶具精致多了。透亮的小茶杯,发光的小玻璃茶壶,闪着烛光的煮茶台,一壶普洱,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飘到我这边,我感觉自己可以发育得更快更漂亮了。旁边花架子的吊兰它们,就这样看着我。偶尔,我会试着和它们交朋友,告诉它们一些外面的世界和见闻。但每当我一张嘴,一股浓烈的发焦的嫉妒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几次过后,我已经失去耐心,我没有精力再去“惹麻烦”。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消除它们对我的敌意和戒备。后来,就算我听到它们彼此说我坏话,甚至在女主人那里说我坏话,我的内心也不再有任何涟漪了。多肉的世界,它们不懂。

飘窗


就这样,我风光了好一阵子。女主人陆陆续结又买回来很多肉肉。足足有五六十盆。吊兰它们越来越不自信,不再飞扬跋扈,而是主动和我说话。我开始可怜起它们来。当然,与花草为善,也是我的本性。我不会像它们对我那样对它们。

我与新来的肉肉,桃蛋啦、劳尔啦、佛珠啦、黑法师啦、玉蝶啦等等,都成了好朋友,相处非常融洽。

有一天,家里氛围突然紧张。女主人和男主人,吵了起来。因为女主人要带孩子去别的城市上学。男主人不同意。经过一个月的争吵和挣扎,男主人被女主人说服,算是勉强同意。

就这样,女主人把我托付给了男主人。

为了方便照顾,女主人把我和其他肉肉搬到了阳台上。让男主人一周浇一次水。虽然女主人一周也回来一次,但仅有一天,她要带着孩子到处上课,东奔西跑,估计已经忘记我们的存在了。

倒是有几次,听到女主人给男主人打电话,让给我们浇水。喝醉酒的男主人满嘴应承着,挂了电话,倒头就睡,压根不记得女主人的吩咐了。

就这样,我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扛不住了。病的病死,干的干死。我心痛无比。痛恨女主人,把我们带回来就不管了,不过想到她那样忙碌辛苦,心里又心疼。痛恨男主人,女主人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上学后,他每天一个人自在潇洒,各种舒服,有大把的时间挥霍,和酒肉朋友鬼混,几个月却不给我们浇一次水。让我们全军覆没,除了我。


曾经的肉肉们,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有强烈的信念撑着,我也见不到女主人了。在我要晕死过去,以为这一生要草草结束、黯然离开去时,我的女主人出现了。我得救了。我看到她认真的查看每个花盆,温柔地将那些不太幸运的小伙伴妥善安顿到楼下的草坪里。而我,花朵叶子全部枯萎了,但女主人依然让我晒太阳,给我浇水。有时,我会独自发呆,想念那些在男主人手里消失的小伙伴,吊兰、文竹、“厚脸皮”对我又变回来以前的态度,并且时不时嘲笑讥讽我光秃秃的小枝杆,而且还教唆“厚脸皮”和小吊兰把介壳虫放到我精致的小猫咪花盆里,让它们咬我的身体。

面对这些,我已经不惧怕,也不在意。我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因为女主人和我都知道,我的身体里依然可以长出一个春天!



曾经的锦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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