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行

昨天,儿子就问我,有什么计划?我说,哪有什么计划。上午你做做作业,下午我们出去玩玩吧。可是,中午都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都不愿意动了。儿子有些生气。嘟着嘴,不高兴。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睡着了,还是埋怨我们没有和他出去玩。

晚饭,我和妻老早就吃上了,儿子却不肯吃,趴在书桌前忙碌着,其实作业也没写多少,还是在生闷气。我叫了他几次,他不动弹,我和妻先吃了。一会儿,我在电视上播放二战的战争片《T-34》,儿子被吸引过来,开始吃饭,我给他热了热菜,把小米粥里添了热水,他吃了一个半火烧,问,还有没有饭?我说,没有了。吃这些就可以了吧,一会儿出去逛逛,买点好吃的你再吃。他说,算了,看会儿电影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和你去爬山,你可得叫我啊。我说,好的,一定叫你。

早上,我五点多,我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我起床,叫起儿子。他赶紧着洗脸刷牙,收拾东西,我在厨房闷上了羊蝎子。从山上回来啃羊排,想想就挺美。

一个人走的快,两个人就要等。儿子收拾这个,拾掇那个,我真怀疑,他是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细致,我找了个背包,拿了个空水桶,就完活了。等他收拾完毕,我看看表,已经快7点了。好吧,还不算太晚。

出发!爷俩一人一个背包,肩并着肩,一起走出小区。走在路上,儿子哆啰哆啰地说个不停,从学校的事儿,到班级的事儿,从学习的事儿,到生活的事儿,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我就默默地听着。有时候,插几句话,问几个问题,表示我正在认真听。

 “哎,我们现在过得是抬头看脸,低头看鞋,张嘴谈成绩的日子呀!”这句话,让我印象尤其深刻。

一路向北,开始进山,走过山脚的几幢别墅,儿子一边走,一边对一栋栋建筑品头论足。山上的人不多,草还未绿,很多树还是枯枝挂着去年的败叶。我们边走边看,边走边聊。

和儿子在一起,我们一直亲如兄弟,却从不像是父子。

汪曾祺在《多年父子成兄弟》中说:“儿女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他们的现在,和他们的未来,都应由他们自己来设计。一个想用自己理想的模式塑造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是愚蠢的,而且,可恶!另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尽量保持一点童心。”

是呀,我自己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是当儿子还没有当够呢,怎么愿意去给儿子当父亲呢?不如继续做“儿子”,儿子遇见儿子,当然就是兄弟啦。既然是兄弟,就可以无话不说,亲密无间了。

走着,走着,便入了泰山。我们从小罗汉崖上去,路上有一段,松柏苍翠,甚是壮观。摸摸那几株松柏,它们不知在这里站了多少岁月,时光飞逝,沧海桑田,他们却依然屹立在这一片片山石之中,不禁让人感慨。

走到经石峪,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没有了人声喧嚣,只有鸟儿忽远忽近,似有还无的鸣叫。山阴道中,古木参天,繁花蔽日,曲径通幽,怪石嶙峋。我们一路走着,一路欣赏开阔、无边的山林美景。

走到经石泉,我掀开上面的盖子,父子俩合作灌满了我带去的水桶。泉水清冽。去年,曾在夏日里来这里玩,双手掬水,一口清泉顺嗓而下,清凉甘爽,令人难忘。灌满一桶水,儿子说:“在这里休息一下,玩一会儿吧。”

我欣然同意,儿子坐在平坦光滑的巨石之上听着音乐,极目远眺,我则向南向上继续攀登,想要登上峰顶的那几块巨石。没有路,我手脚并用,不一会儿便登顶了。果然,除了几块巨石,山顶上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几枝迎春花,从巨石的缝隙中伸展着自己的腰肢,不禁让人感叹生命的力量如此强大。

回去的路上,儿子念念不忘的“三千家”奶茶依旧店门紧闭,我看看时间,已经9点多,儿子说:“太傲娇了,这个点儿了还不开门,店长是不是还没有爬到这里啊?”我笑笑,表示不知道。店长应该是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思维真是不一样了,家门口的理发店,那天我8点多了去理发,店门紧闭,我打电话问。人家说,还不到点,得9点多,才开门。他们真的是把工作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边工作,边享受生活。不像70后,60后那样,做什么事情,都要起早贪黑,恐怕少挣一个子儿,总是把工作当成生活。

下山的路上,经过山脚下的农业科技研究院。惊喜,从天而降。一片片火红的郁金香,美得仿佛是巧手制成的假花。一个妇女走过,一边走,一边嘟囔:“真没想到,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仔细看看,还是真的,太漂亮了。”我和儿子不禁也被吸引住了。我们看着门前的一片郁金香,就不禁连连赞叹。走进院子之后,发现院子里还有几片郁金香,也如此动人。进门的一片红色郁金香,也是红色的,但是花瓣的边缘镶着丝丝缕缕的金边,更显雍容华贵。再往院子里走,在楼房前门的两侧,有两片黄色的郁金香,简直美得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那黄色,似晶莹的琥珀,却又充满勃勃生机,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娇嫩欲滴,有的妩媚多姿。看着,看着,我不禁入了迷。直到儿子在一旁喊着,走了!走了!我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跟着儿子挪出大门来。

在《T—34》中,坦克司机手说:“你想要奇迹,便会得到奇迹。”今天,我们幸运的很,没有想要奇迹,便遇到了奇迹。这一簇簇郁金香,真可谓是今天路上的一处奇迹了。

还是《犟龟》里说的好,只要上路,就会有庆典。是呀,出去走走,就可能遇到花开的奇迹,甚至可以参加一次郁金香的庆典,何况我们父子携手同行,这本来就是我人生中最隆重的庆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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