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配乐: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Joanie Madden 可以QQ音乐中复制查找,边听边看,效果更佳】
《回眸》这张作品在中华民国首届摄影大赛中脱颖而出获得一等奖,堪称30年代大上海的一朵奇葩。而拍摄这张作品的摄影师却从此不再拍照了。
故事的发生要从那张泛黄的旧照片说起,那也许是我这一生拍过的最美丽照片。而照片上的女孩从此再也不曾相见,带着遗憾,带着悲伤,我陷入轮回里,期待下一次的重生,期待再次见到她的回眸。
民国1937年夏,那时候正是上海一派繁荣昌盛时的景象。中国很多地方都在打仗,大家也都在议论绝对不会打到上海来。所以夜晚的上海还是歌舞升平,莺莺燕燕。在灯红酒绿中一首《夜上海》“……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唱红了整座城市。
而我只是一个照相馆的摄影师,除了平日里在店内给顾客拍照之外跟其他摄影师一样在街边、在巷尾。找寻最佳的角度去拍摄着一些很写实的照片。穿梭人群中,按动快门,每一张成功的照片,我都会称赞一番。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一个人来到南京路和平饭店旁的钟楼下拍摄。就在街角的一个书店旁停下了,想起朋友介绍过一本书,所以进去书店找找看。书店并不是很大,看起来不过80平方的地方摆设及布局却别有格调。我认为这家书店的老板一定是个很有品味的人。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同事介绍的那本书,所以我干脆直接去问老板。
一张两米宽的吧台上,老板正在低着头写着东西。心想:哟!是位女老板啊,还这么年轻彷佛跟我差不多。
我询问起她我所要找的那本书,她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先生真有眼光,这本书我正在翻译成中文。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你看我正在写着呢”说着就指向她手中的那本书。
我哪有心思看她手中的书,因为当她抬头时。我就被她那双眼睛深深的吸引住了,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的那股温柔让我心跳厉害。心里有种小鹿乱撞似的感觉,只觉得跟她说句话都特别荣幸。
“哦,这样啊!我很期待这本书,我能成为它中文版的第一位读者吗?”我亲切的对她说道。
“那先生不仿等会,写完后我自然拿给您阅读。您看如何?”女老板细细的说道。
她的声音如黄鹂鸟般清脆,既然她愿意,我肯定是更愿意咯,于是便答应等她写完。
“小梅,给先生沏杯茶”然后指了指身旁的竹椅“先生那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很快就完成了”
一个小丫头应了一声后,随后端来一杯茶。我坐在竹椅上看着她低头写着书,阳光普照在她侧脸上。多么精致的一张脸啊!我像欣赏一幅画一般欣赏着她,周围很安静,气氛很唯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在这一刻,多希望就这样守着她。突然,钟楼的钟声响起,打断了我思绪。而她也开口说话了。
“让先生久等了,我已经将中文版的书完成。还请先生先过目”然后摸着封面不好意思的说道“由于是手稿,麻烦先生看过后归还于我,我要把它拿到出版社装订成册然后再出版发售”
我彷佛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我像接过皇帝的圣旨一样接过这篇手稿。然后很有礼貌的对她说:“谢谢小姐的好意,我看完后定当归还”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她把我送出了门“先生慢走”然后兴致勃勃的回去了。看着手稿,上面清晰可见她的笔迹,一手秀美的字迹。落款的地方写着:“静”原来她叫:静,我像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神,高兴的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黄包车。每晚翻来覆去看着这些手稿,想起静的眼睛,才突然发现为什么夜晚会如此漫长。
没过多久,我将手稿看完给她送去。跟她攀谈起来。“静,这是你的手稿”我将手稿递给了她。
她有些意外“你都知道我叫静了,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有点俏皮,又略微带点可爱。
我很有绅士风度的介绍道:“我叫雨,是一家照相馆的摄影师”
她开心的说道:“摄影师啊!那你一定很会拍照咯,可否为我拍张照作为将来这本书的作者介绍呀”
我也很意外:“那真是在下的荣幸咯,那就明天吧!”
第二天,我匆匆的拿着相机去了她的店里。看着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裙,头上装饰着一顶白色的小太阳帽,别有一番英伦风味。我称赞道“静小姐这身打扮实在是太迷人了,不亚于英国的皇家贵族”
她噗呲一笑,捂着小嘴说道“雨大摄影师真会夸奖人哦,这套衣服我平时是没怎么穿过,妈妈托人从伦敦给我带回来的。”
“难怪喽,我是说大上海的小姐们平时也很少穿这类衣服。不过静小姐真的很适合这套衣服”我乐意的说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然后问我:“你打算怎么拍?你说我该站哪呢?”
我带她走到门外:“就这里吧,静小姐如此美丽动人站在哪里都好看。就在你书店外,你转过身,回眸一笑,就这镜头吧!”
她也十分愿意配合,也按照我说的话做着姿势。就是那一回眸,我深深的陷了进去。而我却并不知道这一拍,竟然是我生平最后一次拿起相机,更不知道这也是我与静的生离、也是死别。
拍完照片后,她很期待问我“什么时候能看见照片?”我说很快就能见到,然后告诉她冲洗出来后一定立刻拿来给她看。她很开心,陪着我走到外白渡桥上我们一起看着夕阳。那一轮夕阳,火红火红的,像大片血光一般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黄浦江。江水不再是黄色而是血红色了。我永远都记得那次的夕阳,那条红色的黄浦江。那次静与我在桥上,静的笑容就像封存的记忆一般停留,定格在那里。
照片冲洗出来后,我看着这张成功的作品,静那回眸一笑,太美了。我又冲洗复制了一张拿去参加摄影大赛,将它寄了出去。然后拿着另一张准备给静送过去。正向她的书店走去……
1937年11月12日,日军在付出死伤6万余众的代价后,占领上海。一路上炮火连天,我拼命奔跑着,我并不是在逃命,而是担心静。显然南京路已经被日军攻陷,口里念着“是谁他妈的说日军不会攻占上海,静希望你没事,求求老天爷,保佑静平安吧…保佑静啊…”眼圈便红润起来。
一路疾跑,看着国民军节节败退。我也来到南京路静的书店旁,眼前的景象彷佛地狱一般,楼房坑坑洼洼,地上尸横遍野。我到处寻找着静,因为她的书店早以化为一堆尘土。“静…静你在哪儿…静啊…静…你在哪呀…”我拼命的嘶吼着,像一头四处乱撞的猛兽,眼神中透露着急切却又无奈的目光。突然听到“雨…雨我在这里…这里”熟悉黄鹂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看见对面马路上站着的不正是静吗?我高兴急了“感谢老天爷,感谢仁慈的主啊!谢谢您保佑了静”我兴奋的说道“你站那别动,我过来接你,别动啊!”我迅速的冲了过去,我才刚跑了一步,突然一颗炮弹在静的身边不远处落下。我彷佛能看到那颗有“太阳旗帜”的炮弹缓缓落下的那一瞬间“嘭”的一声炸开了。尘土过后,静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我整个人像跌入万丈深渊一般,心一下子也随着炮弹那一瞬间炸开一样了。“静…”我嘶声裂肺的向她倒下的地方冲了过去,焦急的抱起静,摇着她的身体:“静…振作啊”
她用微弱的声音告诉我“我…我没动…没动…我一直…一直在等你”
“静,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我准备抱起她离开。
但她的眼神告诉我不用了“来不及了…照片…照片…洗出来了吗?”她用全身的力气睁开双眼。
我哭泣的说:“洗出来了,洗出来了。你看,很美,静真的好美”
她用颤抖的血手接过照片看了下“真的很美…雨拍的太好…太好了…”然后用那微微的双眼看着我说:“雨…别伤心…答应我…答应我好吗…答应我只要记得…记得照片中的静…好吗…我不想你看见…看见现在的我…不漂亮…漂…亮…”然后拿着照片的手猛的垂了下去。风吹动着她的短发,静到死的那刻手里也始终握着那张我为她所拍的照片。
“静”我的悲痛如杜鹃啼血一般震荡着整条南京路,震动着整个上海滩“…静你睁开眼,你看看我吧!静啊!”我紧紧的抱着静的身体。
几个国民军战士将我拖走,我看着渐渐远离的静。更是悲痛欲绝昏死过去。
一年之后,我参加了革命军。在对日军的围剿中我身负重伤还拼命战斗,边开枪边喊道:“小日本鬼子,把静还给我,小日本鬼子拿命来”最后也壮烈牺牲。临死的那刻,我彷佛看到静在南京路旁的书店下对我微笑着,向我招着手,穿着那件白色英伦风格的衣服。那一刻,我的灵魂彷佛得到了解脱“来世,来世就让我再次遇见你吧,再见你的回眸!”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经是沧海桑田。如今的南京路闪烁着绚丽璀璨的霓虹灯,那条熟悉的道路。和平饭店的钟楼依然屹立在那,钟楼承载着过去,也记载着现代的变化,重新回到这里。在这条路上思绪万千,口中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静你在哪里?”黄浦江上的那朵晚霞彷佛似静的笑脸对我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