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上班之后,我心情平静了许多。大体算了一下,李新亮帮我处理母亲后事花了三百来块钱,还有他来回开车的费用,我就拿了500元去还他。
他执意不要,说我一个人困难,帮这点小忙是应该的。但我坚决不同意,他要是不收下钱,我心里不安,以后有事就不好意思请他帮忙了。
他没办法,只收了200元,我说不够,他说要谢我,改天请我吃饭吧,看电影也行。
我说:“应该的,我早就想好了,一定会感谢你的。
自从有了母亲病危的那个晚上,我的心和他贴近了,开始依赖和信任他。
我们休班的时候,我请他吃了饭,看了电影,我告诉他找到姑姑的事情,他很是为我高兴。
他并没有出格的动作或话语,我觉得放松了不少。
之后的一段日子,除了偶尔回老家给母亲上坟,顺道看望姑姑外,我再也没有了挂心事,开始想我买的院子。
母亲去世了,这院子还有什么用呢?我想,休班的时候白天我可以在那里读书写作。
集体宿舍太乱,太狭小拥挤,不能静心写作,思路常被打乱。再者,我可以在院子里养花、种树什么的。
晚上我一个人是不敢在那里住的,虽然在村子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总觉得孤单寂寞。
我又想过几年,我结了婚,可以和丈夫住在那里,开车的话,离上班的地方也不算太远。医院的住房太紧张,好多医生孩子都好几岁了,还住一间房子,我不想那么拥挤,而且我喜欢农村的院子。
就这样,休班无事的时候,我坐公交车去买房子的那个村子,下了车还要步行2公里才能到我的院子,自然比不上开车方便迅捷。
在村里我还遇上了原房主,急忙热情地打招呼,遇到不认识的村民,我也热情打招呼,自我介绍,我想尽量熟悉这里,以免觉得陌生孤单。
我进了院子,打开屋门,开了窗户,让空气流通。
我想先平整一下屋里的地面,有的地方疙疙瘩瘩,不太整齐。
我觉得该买张桌子,那张床虽然破旧,但还结实,也能用;我需要买被子床单之类的,中午可以在这里休息。
我需要买铁锨、扫帚、簸箕,还需要买个大点的塑料水桶,脸盆、毛巾之类的。
我锁了院子的门,走到街上,遇到一个大婶便问从哪里才能买到这些东西。,
大婶说,你需要走挺远呢,至少3里路,就在邻村,村头有个门市部,里面啥都有。
我谢过大婶,远也没办法,耐心走过去吧。
幸好我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从小也习惯走路。
那个门市部果真很好找,里面货物齐全,我还顺便买了点吃的作为午饭。
回来的时候,我就像西游记里的沙和尚,扛着铁锨,铁锨头上挂着水桶,卖家给了我一个大袋子,零碎东西都放在里面,把袋子口扎结实了,挂在铁锨的另一端。
终于走回院子,我意识到,要是这里也能做饭就好了,至少能烧点水喝。
我赶忙去看那土灶,倒是有个大锅,只是锈迹斑斑,里面堆满杂物,清理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又一想还要买菜板、菜刀、锅碗瓢盆之类的,顿时觉得麻烦,便打消了做饭的念头。
反正我只打算中午在这里吃一顿,随便带点吃的、带点热水就可以了。
我歇了一会,觉得有点饿,看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
我开始吃东西,喝了点矿泉水。
之后,我便开始干活。
我试试压水井,还真的能压出水来,只是刚开始要费好大一会儿功夫。
刚出来的水很浑浊,等了一会儿便慢慢便清了,我接满一桶,放在一边,等水慢慢沉淀。
我又用铁锨去铲屋子里的地面,把铲下来的土用簸箕收集起来,倒在院子里。
我想屋子的地面要是变成水泥的才好,可我又不想请人来施工,那样太麻烦,花钱又多,这几年我又不怎么来住,不值得花力气整修。
突然,我灵机一动,地板革,我曾在一个小旅馆里见到过,铺在地上挺漂亮的,估计也不会太贵,正适合我这里,铺起来简单方便,我一个人就能搞定,再说我也不常在这里住,也不容易损害。
但我到哪里去买呢?又怎么拿到这里来呢?
公交站离院子还有两公里呢?再说那东西在公交车方便带么?
没关系,到时候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又把院子打扫了一边,房子看起来有了人气,也有了生机与新意。
下午,我怕误了末班车,早早就去站牌等着。
我在犹豫,是否把院子的事告诉李新亮呢?
在这里,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唯一可信赖的人,我应该拿他当朋友,那天晚上他不是让我把他当哥哥吗?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告诉他,我心里虽然有顾忌,怕有别的,后来又一想,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人家,他只是同情我而已,看我孤单可怜,我可别自作多情了。
这样一想,心里一下子爽朗了许多,对待李新亮的态度也大方开朗起来。
趁工作不忙的时候,我问他:“你知道哪里有卖地板革的吗?他说:“知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买啊?”
我说:“有个事还没告诉你,母亲去世前,我在附近的村里买了一个院子,打算把母亲接来住,只可惜,母亲还没看到院子就。”
他说:“是这样啊,你打算把院子收拾一下?在哪个村啊”
我说:“就在不远的红庙村。”
他说:“你打算过去住吗”
我说:“我一个人不敢在那里住,但休班的时候,白天可以在那里,有个院子很宽敞的,我可以种花、种菜的。”
他说:“这么好呀,我能不能去看看。”
我说:“欢迎你去啊,只是房屋的地面有点潮湿,打水泥地面麻烦,还得请建筑工人,又不在那里常住,我觉得地板革就很合适。”
他问:“以后你也不去那里住了?”
我说:“过几年我要是结了婚,就跟对象一起去住。”
他说:“你对象在哪呢?还结了婚。”
我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假设嘛,我早晚都要结婚啊!”
他说:“就在城西的装饰材料城,好多卖地板革的,你还想买什么,休息的时候,我开车陪你去买。”
我说:“那太好了,那里还有个土灶,我们买个鸡,炖炖吃吧,院子里还有不少木柴。
他说:“好,没想到你还有个世外桃源。”
过了两天,我们都休息,上午九点钟,李新亮就来宿舍喊我,我带上钱,匆匆跑出去。
那天阳光明媚,我们都很开心。
我们一起去购物,犹如置办家当的夫妻。
是啊,除了父母,我总是一个人,能有个人陪着,真的很幸福,很满足。
我列了个购物清单,直到快中午了,才购齐,我有点累,但李新亮依然精神抖擞,他们做外科手术的医生都精力充沛,耐力好。
终于,我引着路,他开车来到了院门前。
我打开院落的门,恰好车也能开进去。
我给他倒了洗脸水,让他擦把脸先休息,我开始张罗做饭。
我先去生火,把铁锅清洗干净了,先烧了热水喝。
接着李新亮就开始杀鸡,他麻利的很,一会儿就入了锅,只等我烧火煮熟。
我说:“你还会做菜啊!还这么利索!“
他说:“比外科手术简单多了,我妈妈教我做的。”
他把新买的折叠躺椅从车上拿下来,打开,躺在上面看我烧火,一副惬意的样子。
估摸着鸡快炖熟了,我赶快洗碗筷。
还有折叠的桌子、马扎从车上拿下来。他的车塞得满满的,后备箱的盖子也开着,好在那个年代,交警查得不是很严。
香喷喷的鸡很快熟了,我们两个开始享受美味,自己亲手做的,觉得特别美味。
李新亮以水代酒,向我致意,庆祝小院有了烟火,有了人气。我高兴极了,把最好的鸡肉都夹给李新亮。
他说:“这么心疼哥哥呀!”
我说:“谁让你对我这么好呢!”
饭后,他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午休了一会,我在屋子里,把新买的被子、床单都铺上,也美美地睡着了。
后来,还是李新亮进屋喊醒了我。
我们一起铺地板革。
屋子里没有家具,地板革很好铺,不到二十分钟就铺好了。
我们把院子里的东西搬进屋里,把剩下的鸡打包,洗干净了锅碗筷子,就准备返回。
在回去的路上,李新亮忽然略带犹豫的口气跟我说:“我想问你个事,你可别生气。”
我说:“什么事啊,我怎么会生气呢?”
他说:“我这么问也许不应该,你要是不高兴就当我没说。”
我说:“没事,你就说吧。”
他说:“以后你能不能不带别的男同志来你的小院?”
他又接着说:“这么要求你不合适,小院是你的,你有权利带任何人来,只是我一想到别人跟你来,心里就有点别扭。”
我笑了:“除非我遇到很喜欢的人,不会随便带别人来。”
他说:“遇到比我还好的人?”
我说:“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