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说话的时候从始终背对着她，眼睛一直盯着外面，警惕着有没有异样，事实上并不用担心，就算在这屋子里也能听到外面风刮出阵阵的嚎叫，破庙的大门和两侧墙上的木窗时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噶声。常年在走林子的人都能知道，这样的鬼天气，雪多半都能下冒了烟，这时候进山寻人？恐怕是人寻不到小命也得留山里。
他面对着勉强掩上的大门，眼睛看着外面，看着白皑皑一片的雪地，漫天的雪花使雪面越来越厚，刚躲进来的时候才到脚面，现在再一脚踩进去可就没了小腿了，他的眼睛往更远的地方望去，眼神变得迷离，这场雪让他想起在林场的日子，想起那片山，那些树，那个小破屋还有那个老东西。
“嗯，好。”
他听到女人的话后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回头看了看跪在破石像前虔诚磕头的女人，然后抬起头眼睛望向那个勉强能辨别出面目的佛像，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没有畏惧，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在他眼里。
他不信佛，或者说曾经信，那个时候还不是这样，姐姐信佛很虔诚，总是跟他说要多做善事，多帮助别人，菩萨自然会保佑她们姐弟俩，那个时候日子过的虽然辛苦，但是碰到有困难的人他的姐姐总会尽其所能帮助人，因为有姐姐他什么都不怕。
后来发生那件事，那一晚他拼了命想闯进去救她，被对方让下人一顿毒打，浑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满口鲜血又腥又咸，一只眼睛被打的看不清东西，估计是对方看累了就让下人扔出门外。那一晚他疯狂的砸着门双手直冒血，他哭喊着叫姐姐的名字，直到已经喊到听不出是人的声，他心里求平时姐姐给他说的菩萨，那个能保佑她们姐弟的菩萨救救姐姐，跪下来磕头让石头硌得全是血，之后他就晕了过去，等他在醒来，姐姐已经死了，他也不信佛了。
他看女人虔诚的模样，没由来的想起了姐姐，可能他都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要出手，也许是她让自己想起了过去，他抬起头双眼直直的盯着佛像模糊不清的脸，就这么一直盯着，搭在刀柄上的手攥的泛白，除了外面传来寒风的呜咽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再没有一点动静。
残破的佛像，磕头的女人和面对佛像静静出神的他，火光把他们的影子印在墙上，随风摇摆，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