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爹卖柿子
我的家乡地处太行山深处,这里出产柿子。漫山遍野的柿子树。一到秋天,树叶飘落,满树的红柿子,像红色的小灯笼,又像腾空而起的红色气球,跃然眼前,煞是壮观!
柿子快要成熟时,只是青涩的皮稍微翻红,这时也是孩子们最眼馋的时候。我们会爬上树摘一些下来,抱到河边,选择在水流不大的石头边上,挖一个深深的坑,然后把柿子放进去,上面还用沙石盖上。大约过十天左右,柿子就变甜了,再挖出来吃。
偶尔也会在绿叶从中看到一两个泛着红光的柿子,它们由于受到病虫的危害,早熟了。我们会迫不及待的爬上树,摘下来,然后几个伙伴轮流咬着,那甜甜的汁液、松脆的柿瓣含在口中的感觉,至今仍回味无穷。
那时的交通不发达,许多的山货都运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红的柿子被各种鸟雀啄食,最终从枝头掉落。
我爹偶尔也会挑着柿子到山西去卖。不过路途太遥远了,一趟下来也卖不了几个钱。
我很早就听说,我爹的亲二舅,十五六岁就去当兵了,解放后,被安排在山西省大同市矿务局工作。退休后,他偶尔回老家看看。当他发现如此多的柿子掉在地上时,非常的心疼。
他说服我爹,如果能把乡亲们的柿子收上来,卖到大同就好了。
说干就干,我老舅帮我爹雇了两个大拖车,带着回到了家乡。
老舅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在我爹收柿子期间,他走访了每一个亲友。
至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仍会想起那个曾带给我家无限温暖与关爱的老舅。
最令我难忘的事,要数老舅带给我们的,用盒装的、酥脆的点心、以及装在铁盒里的椰子糖了。这些是山里孩子从来都不曾见到的礼物。它们不仅在我幼小的心里撒下了爱的种子,也为我日后的成长插上了理想的翅膀。
我爹和几个村民,经过几日的忙碌,终于把两个拖挂车装满了。
汽车载着我爹和老舅离开了前来送行的乡亲们的视野。
我爹跟着老舅走出山村后,不但小赚了一笔,也开阔了视野。他给我们每人都买了新衣服,尤其是我那件粉色的毛衣,至今我都记忆犹新。胸部用绿、蓝、红制成的彩色条纹图案。毛料非常柔软,穿在身上更是暖融融的。
我爹还买了陶瓷做的茶具,有的外形像猫,有手柄,头可以摘下来。有的外形像南瓜,上面有盖子可以揭开,里面可以存放糖果。还带回一些唱戏的演员照片,它们是塑料制品,大约有大人们的巴掌那么大,略显长方形。人物外形凹凸不平、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我爹每次需要离家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每天住帐篷,零售。我老舅看他辛苦,帮忙联系了单位,可是人家要求过地秤,一下子亏损了好多,那趟下来白忙活。
我爹跑外的机会多了,眼界也开阔了。慢慢的他又做起了别的事情。
无论我爹做什么,他挥洒的每一滴汗水,都滋润着我们兄妹的心,浇灌着我们幼小的心灵,在我们的内心开出最馥郁的花!
2 我爹承包果园
我家房后有一片果园,我上小学时父亲承包了下来。
这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去处。而今早已盖了房,我经常会在梦中梦到它,每每醒来后,总是泪流满面。
父亲是一个非常勤快的人,不仅在果园里空隙非常大的地方种了花生,还种了甜瓜。收好的花生装在一个深筐里。我娘农闲时总会炒一些给我们吃。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我兜里揣着花生与同学一起分享的那种喜悦之情,如今想来心里都美滋滋的。它极大程度上增强了我的自信心。
果园的每一棵树,就像我的伙伴,它们的体貌特征至今仍清晰的埋在我的心里。有的树干倾斜、有的树干挺拔、有的树干一个人都抱不住。他们的树冠都非常大,有的树枝像友人在握手,非常亲密的交织在一起。
春天,果树开花了,整个园子撑起了许多粉色的巨伞,我徜徉在梦幻般的花海里,任凭花瓣雨轻抚我的头部、面颊……我甚至不忍迈步前行了,因为我仿佛听到了花瓣的轻轻叹息!
成千上万的蜜蜂也向这花的海洋飞来,它们一边采集花粉,一边“嗡嗡”的弹奏美妙的田园交响乐。
夏天,青涩的果子挂满枝头。虽然诱人,我却从来不舍得亲手摘一个,送入口中,美美的咀嚼。我知道每一个果子都承载着我爹的殷切期望。它们是我家的经济命脉。
果子挂满枝头的时候,往往是全家人最揪心的时刻,我们都担心肆虐的风和冰雹来袭。
偶尔的风加雨会打落一些苹果,这时我会提上一个小篮子,穿着雨鞋,踩在水洼里,边玩边捡苹果。手触到苹果的一霎那,望着挂着雨水、新鲜水灵的苹果,我会非常的开心。人家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嘛,也会嘴馋奥!
现在,我切身体会到,许多城里人之所以乐意花钱到乡下采摘蔬菜、以及各种果实,是因为想体验将一个新生命捧在手中的那种喜悦之情。他们的钱花的非常值得。
如果能让孩子亲自体验一下采摘的乐趣,他们不但可以了解日常所吃的水果、蔬菜是挂在枝头还是埋在土里,还能够体验自然界的神奇与魅力!为什么存在大小、色泽等方面的差异?从而爱上科学。
采摘时,由于土壤的掩埋或者树叶的遮挡,人们需要用心去寻找心仪的果蔬,一旦将它捧在手中,犹如捧着一颗鲜活的生命。会有一种感动充盈着内心,一种感恩之心油然而生。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爹的嘴总像裂开的石榴,天天笑呵呵的。
各种品种的苹果挂满枝头,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最有趣的事就是上树摘苹果,许许多多的苹果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分散在枝杈的各个方向,但最终都逃不过我们的“火眼金睛”,被完好无损的放入篮子,用绳子系着运送到树下。
望着用苹果堆成的红色小山、黄色小山、绿色小山,我的心陶醉了。
我爹用他的双手辛勤的耕耘着这片果园,不仅为我们的生活播种了希望的种子,更是早早的在我们兄妹的心上播下了理想的种子。
我爱这片曾经五彩斑斓的果园,更爱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作的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