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我生了孩子

像种子自发自生

满月酒，爷爷奶奶请了三大桌

白菜萝卜猪牛羊肉盆盆罐罐

男人喝倒被婆娘拖上三轮车

她学会走路的第三天

我搬个梯子她向上爬

到了房顶，她哈哈哈露出四颗牙

夜里，我常听到书橱里嚓嚓嚓

老鼠！黑鼠还是灰鼠

手电筒光柱下看到猫腻歪脖的她

“这些书，你不看了，我把喜欢的撕下

不喜欢的扔进麻袋中，一定打扫干净”

我发现泰戈尔和辛波斯卡面貌全飞

“面对面那一刻（辛）

我们把世界看错（泰）”

我觉得患上抑郁比风湿镇静

她十三岁，我不再管教她如何成为人人爱慕的女孩

我从未渴望过奢侈、流光溢彩

她可以作为一个头埋进沙底的时光分子

有仙人掌和蚂蝗陪伴的世界格外酷派

就像儿时，我们同时裁一张纸

她把碎的，多余的，粘在一起起名：油条儿

我在每个上面写一句随时想到的话

然后给它们编个故事：翻驴

路，从她出生到死去的那一段

我走过二回，一回是自己的，一回陪她

心里想过最重要，最忐忑的事，只有一个

希望她，感受到我的爱，而不是我无意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