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行记（29）密谋
我以为
我已经把你藏好了
藏在
那样深那样冷的
昔日的心底
我以为
只要绝口不提
只要让日子继续地过去
你就终于
终于会变成一个
古老的秘密
可是不眠的夜
仍然太长而
早生的白发又泄露了
我的悲伤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藏好》
席慕容
人生就是一场旅途，走走停停，有相聚就有分别。有些人会留在过去，有些人会留在心里。大哥走了，在我们还没来得及熟络的时候。墨脱的梦想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小鱼和布衣姑娘也不想留在拉萨了，她们想继续前行。她们要走了，正当我们坦诚相待的时候。此去一别，不知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我们认识于江湖，相忘于江湖吧。
可能是一路走来并不容易，所以她们两个依然选择继续前行。这两个可爱的姑娘，拒绝我们为她们送行。
“我才不要像送许大哥一样搞得大家都这么难受，反正迟早要走的，你们要是想我就给我发微信呀。还有沈凡呀，你不能欺负车车。尹，你要照顾好自己。车车你要记得开心一点。”不用说沈凡这个大嘴巴肯定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布依姑娘永远都是这么活泼可爱，像邻居家的小妹妹一样。
“布姑娘把我想说的话都跟你们说了，我也不会说话就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吧。”小鱼在我们几个当中很少说话，而且她的广谱特别明显。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更没有想到，后来离开拉萨，我们反而成为了好朋友。
“你们这两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煽情呢。我们在拉萨会好好的不用你们担心，反而是你们路上千万要小心，记得随时保持联系，有事给哥哥打电话，说不定我有战友在你们去的地方。”沈凡叮嘱到，送上了哈达拥抱了她们。我最受不了这场面，搞的生离死别一样。
“你们先去帮我探探风，好玩的话我也会过去的。”我故作轻松说道，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难受的要命。好不容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朋友，可是她们却要走了。人生呐，就是这么由不得你。
“死丫头你敢扔下我自己去玩，看我不打死你。”说完魔掌就要伸过来，好在我躲得快。
尹则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深沉，真受不了他。“尹，她们都要走了不说几句？”我着急道，推了他一把，真想像上次一样拿把剪刀戳他。
“车车哪都有你事。我们不都在广东工作嘛，说不定可以在那边聚聚呢。是吧，小鱼、布依？”
“那就这么说定咯，广东见！沈凡欢迎你到广东找我们玩！”布依姑娘邀请道，小鱼也点点头。
“某问题啦，湿湿碎啦。我说的粤语标不标准，这是我妹妹教我的呢。”丢人，我什么话也不想说。
就这样送别了小鱼和布依姑娘，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但似乎又有一点不一样，沈凡总是有意无意的问我什么时候离开，或者是想不想跟他一起做旅游。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妹妹，我想到外面住了，你觉得怎么样？”
“啊，你不是在这里住了两年了吗，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要走？”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楚，他跟胖大叔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是朋友，合作伙伴还是雇佣关系？他有时候有意无意透露给我的信息在告诉我，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好像是胖大叔欠了他的钱。可这并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认识他们纯属偶然，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我不想参与。
“哎呀，你还不懂吗？我做旅游，胖哥也在做旅游。拉萨不大，虽然我们还没有捅破窗户纸，但是这样毕竟不好。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你这样做义工也不是办法。这么多义工，就你最傻了天天卖命帮他工作，做了那么久也该抵消了你的住宿费。以前的义工都是做半天玩半天，就你死心眼叫你走还不愿意走。听哥的，我们一起搬出去吧。是一个最容易挣钱的地方，只要你肯干。”深夜里尹已经睡去了，我们俩背对着背在客厅一边做面膜一边唠嗑着。沈凡经常跟我讲以前的义工，他刚来拉萨的时候如何如何。
“我不知道，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说实话，大叔对很好。我真的那样做的话，万一哪一天在拉萨的街头碰到了他我该怎么去面对？
“哎呀，就你最实在。行吧，我也不多劝你，这几天我去找房子你跟我一起去瞅瞅。”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沈凡还是对我有点了解的，他不会直接强硬的要求我去做任何的事情。
来拉萨那么久，我也很少出去。大叔回店里之后，我可以更早的离开店里了。拉萨基本上九点钟才会天黑，而沈凡一般三四点钟就会过来找我，然后去附近的店串门，最喜欢去卓玛家聊天。藏族人表达感情也很直接，直接笑着说喜欢他。有时候我也会偷懒，跟他去串串门，你这样让你跟这些卓玛和旺姆熟悉了。
差不多到五点了，他就跟大叔打一声招呼，我就可以离开了。正是因为这样，大叔似乎对我有所误会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没有沈凡，我依然每天下班之后会一个人到布达拉宫广场去坐坐。在布达拉宫坐了那么久，我知道喷泉什么时候会喷水，放什么歌，几点以后的布达拉宫最漂亮，什么时候人最少。而之前有不语和小欧跟我一起，后来是我自己，再接着我和沈凡一起。不同的是，什么时候回去都由我自己决定。跟沈凡一起之后，看完喷泉他会带着我去逛街、吃饭，以及去见他的那些好朋友，甚至半夜去拉萨河看星星。拉萨的星空真美，和老家的一样璀璨。可以说，那一段时间我们是形影不离的。胖大叔找不到沈凡的时候，通常会找到我知道沈凡在哪里。
这家伙也不是不工作，他基本上是靠微信拉人然后就叫人去机场、火车站接人，他收入就是这些提成。他跟摇哥合作最多，他们有自己的自驾游车队，同时跟旅游团、酒店客栈也有合作。而去找他的，基本上都是回头客或者熟人的朋友。在拉萨没有一定的积累和口碑，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自从沈凡动了离开客栈的念头，就和他的朋友打听哪里的客栈有房间长期出租，环境比较好的。因为是旅游旺季，所以房子比较难找。而且他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一般的房子都没有能满足他。在找房子这一段时间，我真正见识了他那些朋友真的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我记得去仙竹岛找房子的时候，那是3室1厅的小区房。里面住着一个做保安的大叔，还有在夜场上班的陪酒女，还有一对在酒吧上班的兄弟不过他们准备搬走了。这些人都是老乡，沈凡都认识，不过跟保安大叔比较熟。他们找人合租，不过是想分担一下房租。后来我才知道，住的那个女的不仅陪酒陪笑还陪睡，说白了就是三陪女。还有那两兄弟，根本不是亲兄弟，而是gay。这大叔，也是身兼数职，酒吧的保安、兼职催债、帮人介绍房子等。
“沈老弟呀，只要你过来房租给你便宜点算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过来，那两兄弟还没到期，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先把我的房间给你腾出来，我住客厅，你们住我的房间。”这位老大叔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哎呀，大哥，你误会啦这是我妹妹。你也知道我之前住在客栈，现在她来了，我不可能一直住在客栈的。”
“你妹妹，听口音好像不是北方人吧？”他问的是沈凡，眼睛却看着我。
“她是我姨妈家的孩子，在广东长大。这不，刚毕业就投奔我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小姑娘，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放心，房租好说。”
“大叔，我先看看吧。”
“没问题，请参观。”
他们在聊天，我走动了一下。听着他们对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时候我答应跟他一起搬出来了？我心里有点不快，努力我压住了内心的火气。
而且，看这里的环境太复杂了。客厅里堆得到处都是杂物，阳台上的衣物乱七八糟的，洗手间里洗衣机上堆放着换洗的衣服，女人的内衣和连体丝袜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最上面。刚走进这屋子我听保安大叔介绍住户的时候我就不怎么喜欢，可是碍于沈凡的面子只能跟着走进来。但进屋看了这里的环境后，就更加反感了。于是我站在沈凡的背后戳了戳他，示意赶紧离开。
不用说沈凡最后也是没有同意，这家伙对生活还是有点追求的。
后来去小唐哥那蹭饭时听说他们准备在拓展客栈，问沈凡有没有意向投资。他们现在这个家庭客栈已经住满了，在小区的另外一栋房子租了房在装修阶段。沈凡之前有自己开过客栈，后来可能是亏了也就没有开了。沈凡没有同意入股，反而让小唐哥给他留一间最大的、带着隔间房子。
“小唐，我跟我妹妹就住这间了。到时候装修好告诉我。”在商量房租的时候，小唐哥说友情价，但他的男朋友就是那一位大哥似乎有点不同意，不断在我们边上说着这一套房子投入多少钱去装修，还有那个落地的玻璃阳光房刚好就连着沈凡要住的那个房子。不用说，我们都知道他的意思。沈凡对这一套也很熟悉，他鬼精着呢，绝对不会吃亏的。
可是，我由此到终都没有表达过，我要离开客栈搬出来。找房子，我纯粹只是帮他参考意见而已。没想到沈凡就这样帮我下了决定，这种善做主张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满。
我们出来找房子，连尹都不知道。所以沈凡这么一折腾，还是觉得客栈的环境比外面好太多了，我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我不会离开客栈。最后，沈凡还是让小唐哥把他的大房间留着。我跟他表明了我的立场，并说明了我的原因。
沈凡还是生气了，他觉得我理所当然要陪着他。可是我知道，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还要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所以，这一次我是不会妥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