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是什么感觉」
文丨Sorank
用力爱过的人
讲再见那一刻格外地艰难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
而是你以为云淡风轻
实则念念不忘
1
“你滚出去就别回来了！”小诺在房间里抽泣，嘶哑地吼出声。
我关上门，走到消防楼梯，准备点根烟，发现忘记带打火机，这时候回去也太没面子了，我懊恼地踹了墙一脚。
“来坐吧”。从下一层传来声音。
我寻着声音走过去瞧，是老方，坐在楼梯口，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拿出打火机给我点上。
“老方，你怎么坐在着？”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缓解刚刚的憋屈。
“一会儿就上去了”。老方自顾自地点了一根，平静地。
“又和小诺吵架了？”老方见我不说话，一直默默地抽烟，开口问了句。
“嗯，这半年总是三天两头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事我没让着她？不就回来着急忘记买耗油么，现在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岂不是更闹腾！”我一番慷慨陈词，很激动地想获得老方的肯定。
老方没有马上回应我，我见状也不想再多说，抽完第一根准备点第二根。
良久，老方转过头问我：“你想过娶到自己不爱的人么？”
“嗯？”我有些诧异，但又知道原因。
2
老方和我是邻居已经七年多了。毕业那会儿，在我的坚持下，家里给了我点支持，买了二手单身公寓，对门就是老方家。搬来一个月后，他和林夕敲开我门的时候，我一脸疑惑，生怕是遇见一对杀人不眨眼的“神雕侠侣”。
他们盛情地邀请我到家里做客，原来今天是林夕的生日，家里也有几位他们各自的好友，都是特地来给林夕庆生的。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对门刚搬来的邻居！他叫......”老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我名字。
“我叫Sorank，中文就叫我啊樊吧，上月才搬来的。”我腼腆地介绍。
“这下大家就都认识啦！啊樊以后要多多关照！”林夕看我红着脸，递给我一杯可乐。
很快我就融入了当晚的生日会，切完蛋糕，就进入了主题。他们的节目实在太多了，朋友们也非常有才华，能歌善舞，又有各种整人的小游戏，慢热的我，也被他们的气氛调动起来，如果加上灯光，我可能会以为我到了一家酒吧！
由于是工作日，大家玩的差不多了，也陆陆续续地离开，林夕开始收拾残羹，老方拉着我坐在沙发上。
我本不会喝酒，有点微醺，林夕倒了一杯开水给我。
老方拉着我的手，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
“啊樊，今晚玩得开心不！我跟你说！你一个毛头小子，才刚毕业，要多出去认识点人！不要老憋在家里！以后常来我们家吃饭！”老方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说。
“啊？好......方哥，谢谢你们今晚邀请我”。我被盯着不好意思。
林夕走了出来，见到这个阵势，推搡着老方去洗澡，老方一脸不情愿地起来，走去浴室，进去前还不忘说：“啊樊，先别走，我马上就洗好！五分钟！等我啊！”
“啊樊，你先回去吧，老方就这性格，太热情，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回去休息”。林夕看到老方进了浴室，就赶紧和我使眼色。
“谢谢夕姐。”说完，我撒腿就跑了。
3
从那以后，我就常常去老方家吃饭，老方老家盛产橙子，他回家一趟就会给我带一麻袋，他们就当我是弟弟一样。
老方和林夕还没结婚，他们也刚认识一年，林夕是外地人，在一家地产做销售，老方当时要买房投资，也是机缘巧合，联系他的销售当天吃坏肚子了，于是就由林夕负责接待，两个人就加了微信聊了起来，不想最后房子老方没看上，倒是看上了林夕，一来二去林夕就被老方套牢了。
搬来老方家的林夕，就开始负责老方的起居，把老方照顾的很好，老方在公家单位上班，也都按时回家，一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着实让老方的朋友们羡慕了一把。
周末的其中一天，是他们两个约定的约会日，林夕也会放下手中的客户，专心陪老方，老方也想着法子找新鲜的事情去做。老方说，所有的新鲜感，是和旧的人去体验新鲜的事物，而不是和新的人去做旧的事。
在我眼里，老方就是典型的好男人了。
后来我交往了小诺，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小诺就以老方为模范，提醒我要像老方看齐，我总是会回怼她，那你也要和夕姐一样温柔娴淑，小诺放下碗筷，生气地说吃不下，这时候老方就会哈哈大笑，林夕就使命往小诺碗里夹菜，一边安慰她，一边对我使眼色。
4
林夕就这样照顾着老方，老方也细心地呵护林夕。
三年后的夏天，老方拉着林夕，在毛里求斯，一个贴着非洲的标签，却有着法国的浪漫、英国的优雅和印度的妩媚的海边小岛，去拍了结婚照。
老方说，林夕从小就梦想着在海边拍婚纱，他也一直在支付宝里存着这笔心愿。
两个人外加一个摄影师，背着气瓶下水。
一切拍摄都尽兴着，就见老方的头顶不断地冒水泡，气压不断下降。
水下爆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老方挥舞着手，试着推开林夕，但极度缺氧的情况下，他的力气显得柔弱无比，林夕用尽全力将呼吸器塞到老方嘴里，把气都给了老方，自己做紧急上升。
紧急上升的后果，是林夕得了严重的减压病，减压病的结果，就是死亡。
老方在岸上抱着林夕。
林夕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老方不要等她。
5
我和小诺去参加了林夕的葬礼，老方披着麻衣，面无表情地站在林夕的遗照边。
小诺始终带着眼泪，哭个不停，我也不敢和老方多说几句，我们上完香，悼唁完，和老方打了招呼就走了。
一切都结束后，老方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年，每次我去敲门，走进门的那一刻，是满屋子的烟味，虽然这两年我也抽起了烟，但浓重的味道，让我也反感起来。
发生这一切后，小诺搬了过来和我住，按照小诺的原话，就是她也不晓得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所以能待一起的时间，都尽量待在一块。
一年里，我和老方少了走动，只是偶尔能看到他满脸胡渣地出去买食物和水，老方的母亲每周会来一趟，她也会带一些老家的橙子来我们家，告诉我要看好老方，有时候小诺在家里，一见她来，就悄悄地抹眼泪，想起了林夕。
6
上一次和小诺吵架，在楼下碰到老方，他在车上抽着烟，如今他已经结婚了。
一年之后的老方也慢慢走出来，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整理好了自己。再过一年，经过家里的相亲，找了本地的女孩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
我和小诺参加了老方的婚礼，小诺说，她很想看到林夕站在台上。
结婚后的老方，和以前一样，按时回到家里，但回家前，总是在小区里，找个地方，坐个半小时再回去。
今天又在家门口碰到，其实并没有很意外。
按照老方的口述，结婚那年，他30岁了，他的太太比他还大两岁，按照女大三抱金砖的传统，她太太也算合适。
她很成熟，也挺漂亮，是那种大气的长相。她很聪明，并不多提老方的往事，她自己从来没谈过什么恋爱。
会给老方买新衣服，在老方生病的时候，做些粥或点心，有条不紊地照顾好他们的生活。
她从来不和老方闹性子，偶尔也是调情的玩笑。但他们两个彼此都清楚，搭伙过日子以来，培养的只是亲情。
可能她也想做老方二十出头一起做傻事的人，很遗憾，她只遇到了老方。
老方说，她生日的那天，他在金店犹豫要不要给她买一条一万多的项链，老方手机响的时候，是他太太提醒他要按时吃感冒药，电话背景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他没有犹豫地买了。
晚上，看着他太太的笑容，还有女儿吹蜡烛的画面，他觉得，或许，他现在想要的，就是一顿温热的晚餐，她的笑容，还有女儿的照片。
7
老方抽完自己的烟，就回家了，临走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打开门，看到小诺在厨房备着晚餐，我走到她背后，抱住了她。
“干嘛啊？让你买的耗油？身上怎么又都是烟味！赶紧去洗澡！臭死了！”，小诺一脸嫌弃，“我跟你讲，是你自己爱吃鲜捞鱿鱼沾耗油的！”
“我先去洗澡！”我赶紧偷溜去浴室。
听见门口的关门声，我知道，小诺她下楼买耗油去了。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