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走在新南街上,根本看不到被淹没在街巷里的老宅,站在长青山上却一览无余,有几户很古老的宅子藏在小洋楼群里,有的还有两个天井。站在长青山上,辛易和心宽寻找高墙大院里的锅屋、柴房和杂物间,兴致勃勃,之后意犹未尽,又猜园里的蔬菜,院里的果树。我则通过阳台上或者晾衣架上的衣服、被罩、床单,还有鞋子,院里停放的车子等点点滴滴,来琢磨这家里住着几代人,他们的性别、性格和爱好。满足了窥探欲的同时还有点小得意,他们根本不晓得素未谋面的我们,此时对他们的日常是多么好奇。
辛易忽然发思古之幽情,说方腊来过长青山没?心宽说当然来过,就像我们肯定到过南京北京呀。
辛易问我为啥不喜欢方腊,我一头雾水,说哪的话呀?相反还很敬佩他,我只是不喜欢含沙射影的过度解读。北宋好不好且不说,他想当皇帝就没错,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况且自古以来不以成败论英雄。淮安的韩信,宿迁的项羽都是苏北的骄傲。
心宽说勇于改变自己命运的人都值得敬重。
辛易公务员的本色又展现出来,说市里最好加大对方腊的宣传力度,没有方腊就没有徽州这个名字。
心宽说他认真看了东方树叶这个饮料,是农夫山泉系列,建德新安江饮料公司生产,厂址也是新安江街道。又对辛易说,你看还有一个厂址是千岛湖镇睦州大道,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新安江镇,新安江社区,睦州大道,都是浙江的。再不抓紧都跑光了。
有句话说能看到多远的过去,才能看到多远的未来。怕就怕一心扑在徽州上时,新安丢了,提高黄山首位度时,徽州弱了。心宽说徽商崛起于商道,浙江人又最接近徽商。辛易说你细讲讲这个道和术,我琢磨一下梁红玉。
心宽说这个很简单,为自我是术,为众生是道。但术和道之间有一个硬壳,所以才有作茧自缚和破壳而出这样的话,也有螺蛳壳里做道场的说法。
如果长青中学没搬迁,现在应该是放学时间,学校最有活力的时候就是放学那一刻,再文静的学生都就变成了飞毛腿。我们当年也如是,至于为啥要跑早记不得了。辛易年轻时当过老师,他说自己上班的那所学校和长青中学一模一样,从大门到教学楼,操场,厕所和门卫都一样,甚至也种了几棵青松,宣传栏上也写着知识改变命运。辛易当年供职的学校建在黄河故道旁。当年的黄河不断决口给苏北甚至整个华北华东下游地区都带来巨大灾难,现在黄河已从山东入海,留下的这段河道老百姓叫它废黄河。后来城市发展,改为古黄河文化生态景区,成为永久免费的风光带。
以前看到有人回忆长青中学,说那时候和同学在操场打球时,球经常掉山下去,这在苏北平原根本无法想象。那这个球谁下山去找呢?心宽也答不出来,说这是个力气活,要问辛易,他是老师。辛易说谁离得近谁拣。心宽站起来两手抓住绿色护栏,深运一口气,大喊一声:球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