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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刚开学不到一周,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同时离职了,学校决定将我们一班重新分班。
小娟和我都被分到了四班,她和我是舍友,又是邻桌。我就与她熟悉一些,其他同学连名字都来不及知道。要说大家感情也并不深厚,分个班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分班那天,小娟哭红了双眼,她说舍不得语文老师,因为是语文老师把她招进来的,结果她走了。语文老师温柔美丽又大方,临走时还嘱咐我们要好好学习,她说她要回家结婚了,请我们吃喜糖。老师要结婚了,我们要替她感到高兴,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想想还蛮难过的,于是我也哭了,哭得比小娟还厉害,一把鼻涕,一把泪,硬生生把自己哭成了泪人。
我们抱着书本,往四班门口走去。四班的班主任站在门口,看到我们哭哭啼啼的样子后忍不住笑了,但他还是向我们来到新班级表示了热烈欢迎。
刚坐下来后,一个男生走过来,他对我说,“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瞬间把我逗笑了。
这个男生叫白遥,是四班的班长。我的新同桌,叫小泳,是四班的学习委员。小娟坐在我前面,还是我的邻桌。
学校是封闭式管理,除了饭堂和小卖部,能待的地方不是宿舍就是教室了。我们四个学习还算比较积极,教室里常常有我们的身影。晚自习结束后,其他同学都回去了,经常只剩下我们,教室不熄灯我们就不回宿舍。我们会在一起讨论习题,也会相互暗自较量成绩排名。课余时间会讨论八卦,周末也会请求班主任批准外出放行条,一起出街游玩。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铁党。
白遥和我不在同一个乡镇,虽然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县,但是不同乡镇之间,口音却不同。我们的对话有时如鸡同鸭讲,相互听不明白,彼此互相嫌弃,他说我说话“黎”,我说他的更“黎”。刚开始还是笑着说,后来我们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不欢而散,连续好几天没说话。
那天下课后,我们立马冲回宿舍,拿起饭盒,赶着去排队吃饭。校园广播响起,音乐旋律轻快,歌声悠扬。这时,主播说,“这是白遥点的一首歌,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送给许夏。”
小娟和小泳她们俩听到后,笑到直不起腰,我又气又恼,如果有一把锤子,我真想捶死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我呢,我觉得好丢脸。
他从我身后跑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饭盒,“我给你打饭,请你吃,不要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嗖”地一下就跑去排队了。
饭堂要是去迟一点,好吃的菜都被打完了,人多时我也不想排队等太久,很多时候都是在最后才去打饭。
白遥给我打了好多菜,我也就看在菜好吃的份上,没有跟他再计较,我们就和好了。后来,我们习惯用普通话交流,偶尔夹带方言,再也没争吵过了。
每个寒暑假,学校都要求我们补课。我们四个便说好了,我们坚决不回校补课。可是,几天过后,班主任打来电话,我爸知道了这事,天天催我回校。我实在受不了,只能回校了。
到达校门口时,遇到了白遥。我们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语。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始质问他,“不是说好了,不回校补课吗?”白遥摸着脑袋说,“班主任说你们都来了呀,所以我才来啊。”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班主任竟然骗了他。
来到宿舍,惊喜地发现小泳竟然也在,她看到我时也是惊讶不已。她说大哥要回校补课,带她一起回校了。我看着她,只好无奈地笑了,但心里却有点庆幸,还好不是我一个人失约。
午饭过后,班主任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他问我们,“你们去过小娟的村吗?”我们摇摇头。
“那想不想去那边玩玩?”
“想啊。”我们不约而同地回答。
“那叫上白遥,我带你们去吧。”
“好啊!”我们兴奋地答应着。小泳立刻拉起我,一路小跑到白遥的宿舍。
我们一起上了班主任的车,来到小娟家。小娟看到我们时,一脸不悦,娟爸倒是热情地招待我们吃水果。我们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着娟爸,一起劝说她回校。最后,她终于不情不愿地拎着书包,跟我们上了车,回学校去。
青春年少时,总想着干一些叛逆的事情,可总会被班主任抓住那些小心思,最后被他一一击破。还好有一群人,总能陪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也能陪你一起做你不想做的事,年少的青春里似乎没有孤单。
元旦要表演节目,班花邀请我们一起跳舞。我们说四肢不协调,不跳。班主任却说你们身高一致,跳得整齐划一才好看。第一次登台表演,没有拿到名次,他说舞台上的我们如同仙女下凡。为了那句“仙女下凡”,每年元旦,我们都登台表演。而每一次演出前后,白遥就充当我们的后援队,白天帮我们打饭,晚上给我们送夜宵。
有一次我问白遥,班花这么美,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她?他仰起头,思考片刻,反过来问我,如果我说你最美,是不是代表我也喜欢你?我刚喝下的汽水直接从口中喷出,想把剩余的汽水咽下去,结果被呛到,咳得厉害。他又说,说你漂亮也不至于这么激动……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终于闭嘴了。
日子被风追着跑,初中三年时光,在我们的打闹中一晃而过。白遥和小泳考上了市一中,我和小娟考上了县一中,即使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我们依然保持联系。
有一次,白遥打电话到我家里,我没有回家,于是便向我爸要了阿姨家的电话,又打去阿姨家。几次以后,阿姨都怀疑我们在谈恋爱。
阿姨在阳台,看到楼下的某一处角落,有情侣在接吻,她赶紧叫我过来一起看。突然,阿姨说起关于表哥的一段故事。有一天,表哥回来什么话都不说,急冲冲洗完澡吃完饭,便又出去了。阿姨担心表哥是赶着去约会,就派表妹偷偷在后面跟着,结果表哥进了课室,学习去了,虚惊一场。故事讲完了,她又接着说,“学生要以学习为主,不要早恋,像他们那样,很容易影响学习。”
我点点头,想对阿姨说,“放心,没人喜欢我,我也不会早恋。”每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有时说了她未必会信,还是算了。
角落里的情侣还在卿卿我我,我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快七点了,我该去自习了。
走在路上,我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心想表妹会不会在跟着我?还好没有。我拍着胸脯安慰自己,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于是便昂首挺胸地往自习室走去。
我和白遥聊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因为每次他打电话来,家里都有人在。我们的对话被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敢太放肆。白遥似乎也察觉了,便很少给我打电话。之后我们都是用公共电话,四个人一起聊。小泳感慨道,“以前觉得自己很厉害,现在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此,我也深表认同。白遥说,他也常常是班里倒数第一第二。而我和小娟,每次模考,榜上要在两百名之外才能找到自己的名字。我们也是起早贪黑地学习,一刻也没停过,可就是怎么也追不上别人。校长,老师们和家长们,他们一边督促我们要争分夺秒学习,又一边安慰我们,只要考上了大学,就会好了。是啊,考上大学就会好的,我们也这样认为。所以,我们都在拼尽全力去完成大学梦。
时针在钟表上“滴嗒滴嗒”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的天数每天都在减数,直至为零……
三年后,我和白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个真的是巧合,我们没有商量过报考志愿。那天,他在电话里对我说,“上了大学,我就追你。”我骂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你是不是想找死?”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嘿嘿嘿”地笑着。
开学时,我爸执意要送我去学校,我没同意,我告诉他,我和白遥一起去,让他别担心。他一听这话,便不再坚持。初高中时,每次出去玩不回家,只要我说是跟白遥和小泳他们几个出去玩的,爸妈都很放心,从来不会担心我会在外面瞎混。
我和白遥是搭火车去的学校,因为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看到的什么都是新的,一路上,我们都非常兴奋。
报到那天,他帮我拖着行李箱,等我签到,又到校门口买凉席和被子,帮我砍价。辅导员误以为他是我家长,这个误会让我笑了大半天。后来,我经常笑话他比我老,每次说起这事,他都想动手打人。
在大学时,他问我,最喜欢什么时候?他说他很怀念初中,我却觉得大学比较好玩。
紫荆花盛开时,我们就去骑行,租个双人自行车,他坐在后面,我坐在前面。看到隔壁小黑,骑得满头大汗,他说,“看我多幸福,都不需要骑。”我说我怎么骑得这么费劲呢,原来是他都没出力,坐在后面还不停给我加油。我停了下来,气鼓鼓地说“下车。”一边喊着一边把他拉起来,“你给我坐到前面骑车。”他问,“累啦?早说嘛,我来骑,你坐好了。”说完我身子往后一靠,车子飞快地跑起来了。前面有一个下坡,他没减速,感觉我们就像激流直下,吓得我连连大叫,他却一直兴奋地喊着“好爽啊”。
学校附近有座山,听说很多人夜爬,为了看日出。可学长学姐们说,以前夜爬到山顶的人,都没有成功看到日出,将军山是不会有日出的。我们偏不信邪,于是就有了组队爬山看日出的活动。
夜里凌晨两点,我定的闹钟没响,我们的宿舍在一楼,白遥就在宿舍阳台后面,大声把我叫醒了。等队伍集合完毕,我们就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上山了。爬到半山腰,实在走不动了。真想坐下来歇一歇再走,但又怕我们会掉队,白遥就在后面推着我往上走。走着走着,又换我抓着他的书包和衣袖,让他拖着我前行。到达山顶后,才四点半。山上很凉,白遥从书包里拿出一件外套,裹在我身上,但我依然被冷得瑟瑟发抖。此时真的有点想念宿舍的单人床,还有床上暖暖的被窝。
我们找了一块空地坐下,静静等待日出。
五点了,周围还是漆黑一片,我们互相鼓励,“加油,很快就日出了。”
六点了,天刚蒙蒙亮起,可前面正飘着一层雾,白茫茫的。
七点了,我们在着急地等着云层散去……
八点了,太阳公公还是没有出来。
将军山真的没有日出,可从此我却爱上了爬山。
学校后门有一处景区,凭学生卡便可免费进入,那里常常是我们饭后散步的地方。走在绿道上,遥妈常常会在傍晚时打电话过来。白遥会习惯性把手机给我,我在一旁也会问候几句遥妈,接着就赶紧把手机推回去给白遥。也许是几次电话后,与遥妈的距离变得亲近了。寒假时,我们第一次去白遥家玩,遥妈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小娟在我耳旁,轻声地说,“遥妈见到你就像见到儿媳妇一样高兴。”我用力地拍了几下她的肩膀,让她别乱说。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和我们同去散步的还有雨桐,她是我们在同乡会里认识的老乡。刚好在景区门口遇到了江辰,他是白遥的室友。于是我们四个人便一起逛了一圈景区。出来景区后,白遥说可以从另一边回去,于是我们就跟着他走了另外一条路。那条路两边都是树丛,走着走着,天渐渐黑了下来,路上没灯,一片漆黑。为了安全起见,白遥牵起了雨桐的手,提议江辰也牵着我的手,万一遇到坏人,我们牵着手一起跑,就不会走散。
江辰牵起我的手时,感觉有一股热流从手心逆流而上,经过心田,最后流向脑海里。脸颊在微微发烫,第一次和男生牵手,有心动的感觉,但此时更多的是慌张。万一真遇到坏人,我们能不能打得过?一想到这里,我就紧握江辰的手,好像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白遥和雨桐走在前面,江辰和我跟在后面。我们一人举着一个手机,打开手电筒,一边哼着歌,一边摇晃着手电筒。不久后,我们走过黑暗,终见光明。放开江辰的手时,我的掌心里全是汗。
从那天起,江辰就常常约我一起逛景区,我们也会在景区里偶遇白遥和雨桐。
在我生日那天,江辰向我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
有一天,小泳给我打电话,说白遥和雨桐去了她学校,他们在分手旅行。我表示很惊讶,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或许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亲口向他确认过而已。不过,都分手了还有心去旅行,倒也像是白遥那样没心没肺的人能想出来的事情。我从来没有问过白遥和雨桐为什么会分手,就像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和江辰为什么分手了。
中秋节那天,我们四个约好一起过。去了游乐场,站在摩天轮底下,仰望着,好想上去,可票价有点贵,我们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买了票。一坐上去,我们激动地叫个不停。小娟说,摩天轮应该是情侣坐的,没想到我们竟然做了情侣会做的事情。到达最高点时,我们更加激动了,竟然比征服山顶还要令人兴奋。
那天晚上,我们在外面住酒店。为了省钱,租了一间双床房,把床板床垫拆开,就是四张床,可以住四个人。夜里,我们在讨论一个问题: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友谊?我们三个女生都一致认为是有的,可白遥却不这么认为。我问为什么?像我们不是纯友情吗?他说,那是因为你们没把我当成男的,我就是你们的姐妹。所谓的红颜知己或蓝颜知己,也只不过是彼此都没说出口的爱而已。
听起来,感觉他说得对,忍不住想要点头认同。可回头再想一想,发现好像又不太对。小泳说,当她和白遥一起走在街上时,最怕别人把白遥当成她的男朋友。我和白遥也常常被人误会,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情侣,可我从来不觉得尴尬,也没想过要去解释。如果他说得对的话,那么我们之间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夜深人静,我盯着天花板,久久未眠……
大学四年,终究是迎来了毕业季。那天晚上,我和白遥躺在足球场上,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我们认识都快十年了。突然,他看似开玩笑地说,“如果毕业十年后,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就凑合着在一起吧。”
一阵微风拂过我的脸颊,仿佛在我嘴边留下了一个吻。我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他开始急了,把我拉起来,“许夏,我说的是认真的。”
我抓着他的手,第一次这么仔细端详着他,他的表情很严肃,但却特别真诚。月光打在他黝黑的的脸庞上,显得皮肤很光泽。浓密的眉毛下面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从他坚定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某种期待。他的手臂很有力量,在我们一次次翻山越岭时,每一次只要他一伸手,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交给他。有他在,我总是觉得很有安全感。两个月前,看到舍友都找好了工作,她们都在实习了,而我的工作却还没有着落,心里着急如焚。面试连连被拒,我在他面前奔溃大哭。他看了一遍我的简历,指着我的照片说,“照片被P得有点丑,还是真人好看。”他用手指滑过我的鼻尖,轻拍几下我的后背,安慰我,“他们不要你,那是他们的损失,一定是面试官瞎了眼了。”我笑了。第二天又是精神抖擞地奔入面试大军中,不久后,我也如愿收到了几份录取通知书。
我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想着要回宿舍了。“好啊,到时你可一定要手捧鲜花,向我深情告白,我就答应你。”我转身对他说完,就跑开了。他在我身后喊着,“那我们一言为定,到时我一定手捧鲜花,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毕业以后,我和白遥在不同城市工作。大家平时工作都挺忙,偶尔在周末时会问候一下。有一个周末,我们一起报名参加了一个户外活动。站在山顶,有人用相机给我拍照,我以为是同一个组织的,结果发现不是。白遥说,“小心被人拐跑了。”我说,“怎么会,我这么聪明。”他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喃喃自语,好像在说,“还真怕你被拐了。”风太大了,我没听得很清楚。
活动结束后,白遥就赶着回去了。那天晚上,我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我们的照片,空荡的房间里,回忆在翻涌。
以前,我总是天真地以为,我们四个永远不会走散。如果我们有了男女朋友,我们可以八个人一起玩。我还幻想着,我们可以一起结婚,一起办婚礼。连婚礼的地点我都想好了,就在海边。小娟她们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我就是不信。直到我恋爱了,才发现在两个男生之间,已经很难去左右平衡。一个是我的恋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时真的很难抉择。那天江辰说,我和白遥性格不同,我们不是一类人,让我少点和他联系。我生气,他凭什么否定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如果要做选择的话,那我宁愿分手。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起身,往杯里倒了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到书桌上摆放的那本书《不念过往,不惧将来》,那是白遥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想起他说的十年以后,感觉时间有点漫长。万一他遇到了更好的女孩,万一有人向他表白,万一他结婚了,那么我们的约定也就作废了。想到这儿,隐约有些难过。想知道,白遥现在在干嘛,他有没有在想我?
第二天,白遥打电话给我,让我现在就下楼,有一个快递要签收。我半信半疑,还是决定出门一探究竟。走到电梯门口,门开了,里面站着的是白遥。他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走出电梯,站在我面前。我双手捂住脸庞,却也无法掩盖我的惊讶之情,激动地站不住脚,深蹲了下去。他扶我起身,待我平复情绪后,他开始向我深情告白,“许夏,我们分开的这些天,我每天都很想你。以前,我的青春一直有你,往后余生,我也不愿错过你。我不想等十年以后了,请你现在就做我女朋友吧。”我接过玫瑰花,和他紧紧相拥在一起。
我和白遥,在我们相识十年后的第100天,我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