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回的时光——童年逸事(13)种瓜得瓜

上世纪八十年代,土地承包到户,每家每户对土地有了自主管理权。

有了自己说了算的土地,那就想种啥就种啥,可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我们家人口多,总共分得接近十亩地,但不是连成一片,地也分等级,根据往年产量划分出一等地,二等地,搭配好分到各家各户,还有一部分属于机动地,暂时先分到户里,等有添减人口的时候,作为调整份额使用。

第一次自己种西瓜,父亲选择了位于西岭的地块,那里的土头属于黄泥头带点沙性,非常适合种西瓜。地块呈东西向的长条形,东西长约二百多米,宽有十来米,面积有二亩半多一些,总体属于西高东低,但坡度较缓,看起来是很平整的。不过水往低处流,浇灌的话只能从西头浇水才能顺流到东头,然而水源地薛家河在地块的东边,要把水挑到西头,就要多走半里地。于是父亲决定调整一下地块的顺水头,秋收之后就开始整地,把西头的土倒腾一些到东头,把东头垫高,这样就可以在地东头浇水,顺流到西头了。

整地的同时,也把土地翻松了一遍,同时培好瓜垄,只等开春种瓜了,我们小孩子也是满满的期待。旁边邻地的两家农户,看我们种瓜也选择跟我们一样,一起来种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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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瓜可以直接把种子撒到地里,也可以先育苗,然后再移栽。第一次是选择了育苗的方式,开春回暖的时候,在地头挖一处几米见方的浅窖,到河里挖一些淤泥,放到窖底抹平,稍晾干一下,把西瓜种子均匀地撒在上面,然后用细沙覆盖,厚度在二厘米,每天撒几遍水,平时顶部用薄膜盖住,定时揭开通通风,透透气。没事我也跑去看看邻居干活,邻居更细致,在淤泥面上刻画出小方格,每一个格子里放两粒西瓜子,真是精益求精。过不几天,就可以看到绿油油的瓜苗就破土而出了,透着勃勃生机。

半个月左右,瓜苗就该移栽了。全家齐动员,一起忙活开来,挑水的挑水,移苗的移苗,浇水的浇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河淤泥很好地固定了瓜苗的根系,不散,移栽容易成活。西瓜的株距一般在四十厘米左右,两颗苗为一墩。提前挖好基坑,施好底肥,底肥都是有机粪肥或者豆饼之类的,用水浇透。把瓜苗栽好后,周边要用细沙撒一圈,远远望去,煞是好看,浇水的时候先用一个瓢扣住瓜苗,再把水浇在上面,怕把瓜苗冲倒伏了。等瓜苗缓过劲了,茎干硬朗了,再直接浇水就没有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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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苗移栽完毕,紧接着就要在瓜垄上套种花生,花生一出土就跟瓜苗相映成趣,好在花生不怕踩,越踩越长得好,西瓜地套种的花生产量要比单独播种的高很多。

那时候的西瓜都是露天的,没有地膜覆盖也没有大棚,瓜地的水分蒸发就很快,就需要三天两头的挑水浇瓜。没有爬蔓之前,一般采用点浇式,就是用瓢舀了水,浇在沙圈内,待到瓜蔓相互抄手的时候,再把水挑到地里就怕压坏了瓜蔓,这时候就开始采用大水漫灌的方式,顺着东地头把水倒入,一直自然流淌到西头。我们不停地挑水,好在离河边不是太远,我那时不到十五岁,但是挑水的活也没有问题,无非就是用小一号的水桶,腿脚很轻便,也算是主力了。

西瓜只要不缺水,生长很快,不多久就开出黄色的花,看到毛茸茸的小西瓜那么可爱,心想快点长大吧。

西瓜蔓和花生蔓渐渐地把地皮罩住了,满眼翠绿,结出的西瓜一天一个分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那时候的西瓜以黑皮瓜为主,圆不溜丢的亮亮的,越看越喜欢。我没事就跑来跑去看看哪个更大一些,盼着早点成熟。

西瓜半大的时候,就要在地头搭建看瓜棚了,跟两个邻居商定成三足鼎立之势,这样互相之间都可以照看。搭看瓜棚先用六根立木树好桩,然后用绳子或铁条绑上横杆和梁,形成尖顶,用草苫盖好尖顶,并把周边围护起来,里面离地一米多形成一个床体,铺上草垫,可以睡觉休息。说是看瓜棚,实际上就是虚张声势,晚上是不在瓜地的,权当是临时遮阳休息的场所。傍晚时候回家,路上顺便在树上摸知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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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放暑假的时候 ,西瓜基本就成熟了,大人们在瓜地里挑熟了的西瓜,我负责把摘下来西瓜搬到地头去,收获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这里面也倾注了自己的汗水和无尽的期望,我想这西瓜肯定很甜。都说卖盐的哥哥喝淡汤,真是一点没错,好的西瓜都留下来要卖钱,不小心碰裂了的西瓜才是我们自己吃的,不过自己开口的西瓜都很甜,瓤子沙沙的,别提多好吃了,多年以后,再也吃不到那种口感的西瓜了。

西瓜摘下来就要到远处的市镇去卖,当地农村卖不上价钱,于是父亲用独轮车装满西瓜,我拉车,天不亮就出发,走四五个小时,到三十里外的黄岛,那里有电厂,吃公粮的有钱,也认货,西瓜可以卖到两毛一斤,比当地高出一倍的价钱。瓜盛产的时候,基本每天都有一推车的瓜可以摘下来卖,我就连续十几天给父亲拉车来回跑六七十里路。

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怀念那时的瓜,那时的人,只可惜早已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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